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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95)

我不知道十个月的孩子感不感触的到家门变故,满门抄斩,父母双亡,一则他年幼,二则照排他的这一年来,平阳她们肯定不会与他提及那些哪怕是成年人都承受不了的身世悲苦,但他唤我哽咽的声音,以及一眼就能瞧出他性格内向下,那些存在他稚嫩脸颊,眼底,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重悲痛,却着实使我惘茫了。

“佑儿......”他在我卧房房门口驻步,久久没有踏入的意思,我不觉轻轻唤他,目光落到他脸庞上,映进我眼中的又是那样的深沉悲恸,不仅如此,连今日见我,一直蓄在他眼眶里的泪水也滑落了,他一直没有哭泣,没有声音,只是流泪。我便也望着我卧房,慢慢地,我总算觉悟过来了一一三嫂,三嫂是在我房中托孤给我后,自尽的,三嫂是死在我卧房中的。

今日我迎佑儿回家,恭亲抚养,与已满两岁的佑儿初见,一直就眼泪汪汪的春夏秋冬和花嬷嬷此刻亦是再没忍住,都拿绢子轻轻拭着。我蹲下身,将佑儿轻轻紧紧地抱住,含泪微笑道:“姑姑在这里,姑姑会一辈子陪着佑儿的。”

“一辈子吗?”

“对,一辈子。”

哄了佑儿在我床上睡下,我坐床边望着他的睡颜。佑儿长的像三哥,连稚龄的他也不是白皙的皮肤,而是麦牙肤色,眉宇间与生俱带着一股英气。只是鼻翼和嘴唇有些像三姑。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方轻悄出了卧房。花嬷嬷和秋冬在绣楼上低声说话,春夏虽也坐在其中,却各自想着心事。我过去坐下,花嬷嬷道:“睡着了?”

我点点头。

秋轻抿了笑色,“今儿睡的倒快。”

“可不是。”花嬷嬷道:“少主便是晚上也难以入睡,常常梦魇睡的不好,就更别提午睡了。”

我心思烦重,一时不语。花嬷嬷道:“郡主可是在忧虑少主的性情?”

我喝茶道:“是沉闷忧郁了些。”

花嬷嬷和春夏秋冬都是自己人,花嬷嬷道:“平阳郡主待少主是极好的......”

我欠笑道:“平阳我还不放心么?”我感慨道:“大概佑儿就是这性情吧。一则三哥幼年时性情也沉闷,二则佑儿尚在襁褓中,就父母双逝,满门覆亡。他虽是年幼,家门变故必定也造成了对他的伤害。”

冬看我道:“少主那么小,家门变故奴婢们可是一个字也没有与少主提的。”

秋附和点头。而春夏仍是想着心事。阔别一年,一直在新主平阳身边服侍,再回归我这位旧主身边,秋冬看着倒是一如既往,春夏却有些不同了。具体有什么不同,却也说不上来。暗自存起犹疑,我说道:“佑儿又不笨。他本来性子就内向敏感,不说他的爹爹娘亲,一年来,他其他的亲人,每日与他提到的我这个姑姑,他都没有见到,他会感觉不出么?”

花嬷嬷道:“是啊,平阳郡主再怎么待少主好,视如己出,在少主觉来,也是寄人篱下,难免......”

我望着卧房方向,说道:“如今他已回家,即便家中再无他的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位姑姑,我也不会让他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他是三哥的血脉,是我云家唯一的后人。”

许久收回目光,我又觑了觑春夏。

春夏不在时方叫过秋冬,我道出心中疑虑后,自小习武性情外向心里装不住话的秋冬已噤口唏嘘,秋望着我,神色凝重道:“郡主知道平阳郡主恋慕的,已经与平阳郡主谈婚论嫁的成朔成大将军是谁么?”

平阳没因汝阳王府事发去抚台照佛佑儿时,便听她言及意中人成朔,一直只听她说,只知道朝中有这么一个人,以前窦建魁麾下的部将,而今与南宫绝交好的梁国大将军,因成朔常年身在边疆,一直不曾有幸见到过。秋道:“奴婢们也是这次回来京城后,才见到成朔大将军,知道他是谁的。”

这几月齐国皇室政变连连,擎天侯府欲取君家而代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君家皇权虽未被颠覆,但擎天侯府无疑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永乐帝翌表哥退位,擎天侯府扶植宣王君承胤为齐国新帝,是为永康帝。擎天侯父子把持朝政,君家江山于擎天侯府而言譬如探囊取物,永康帝俨然一傀儡皇帝。大姨虽仍旧贵为齐国皇太后,翌表哥却遭贬为王爷,二哥外姓王爷的身份更是名存实亡。擎天侯府意在君家江山,不说与梁国继续征战,连开至燕邦信阳的大齐三军也鸣金收兵。齐梁两国连年的战事暂告段落,身为梁军主帅的成朔自回京复命。这两月来,成朔在梁国京城,又因平阳与成朔论及婚嫁之故,回来京城的秋冬会见到成朔是情理之中的事。

冬哀声道:“说起来,我和秋往日还给过成朔大将军脸色看呢!”

我凝眉,冬解惑道:“郡主还记得大公子去突厥,郡主代他往云州经商,路救趺苏公子......哦,是救皇上的那次吗?窦建魁奉保定帝命令对趺苏太子予以追杀,成朔大将军甫时是窦建魁部将,追击趺苏太子的途中与我们遇上。”是了,当时为首之人形容趺苏相貌,问及驾马车的秋冬可有遇上,他们的马骑冲撞了我们的马车,为首之人不仅长相冷竣,语气也是一派刚硬,秋和冬自然没好脸色,将他们一番耍弄。

冬嗫嚅道:“那个冷竣刚硬的为首之人,就是......就是成朔成大将军。”

冬绞着帕子,“早知他乃成朔,当日我和秋态度就好一点了。”

“可不是。”秋道:“郡主不知道我和冬见到成朔大将军时有多惊惶。偏偏我们四人是郡主心腹,去平阳郡主身边侍奉,平阳郡主也当我们是心腹,无论去哪里都带着我们。偏偏平阳郡主与成朔将军又是那等谈婚论嫁的关系......”,秋红了脸,声音也是很低很低,半响才道:“其实冒犯成朔大将军的是我和冬,可教我和冬奇怪的是,春夏面见成朔大将军,比我和冬面见成朔大将军还不自在。”

秋道:“春还好,只是红了脸,知道成朔大将军身份,思及成朔大将军与平阳郡主的关系时有些落寞;可夏就奇怪了。”

冬接口道:“不止夏奇怪,成朔大将军也很奇怪。成朔大将军见到夏后,目光就没离开过夏,似是在辨认什么。而夏则是凝眉咬唇。片刻后,成朔大将军突然过去了夏的身边,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而夏那时已经神色倨漠了。不管成朔大将军说什么,夏只道他认错人了。郡主是知道的,夏性情是有些倨傲的,丫头的命,小姐的身子。当时的夏更是完全不像是个丫鬟,高贵倨傲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唉,反正那日来探望平阳郡主的成朔大将军完全将平阳郡主忘到了脑后,眼里心里都像是只有夏。与平阳郡主谈婚论嫁的成朔大将军来荣亲王府本来就来的勤,自那日以后,来的更是殷勤了。然而每一次,无不是来找夏的。”

冬道:“春尚好,知道春对成朔大将军的心思,横竖成朔大将军对春没有想法,平阳郡主向来大度,自然并不吃心;可是夏,我看平阳郡主对此事有些介意了。”

秋道:“是呢,平阳郡主不是怨毒妇人,不会做什么嫉恨夏的事,却也做不到坦然地在荣亲王府看着成朔大将军每每来找夏,趁着太皇太后卧病,镇日在太皇太后身边侍疾,避在慈宁宫不回荣亲王府了。”

今日南宫绝派人接佑儿回丞相府,我于荣亲王府正厅拜谢荣亲王夫妇,并没见到平阳,是知道平阳近日在慈宁宫侍疾,却不想还有此间缘故。

当日去往云州与成朔初见时,习武的秋冬在马车外驾车,我与春夏坐于马车内。我们透过车帘看到了成朔样貌,成朔却未能看清我们。春对成朔动了芳心,我并不惊异,犹记得成朔离开后,春很是羞怯地赞他俊伟。然而夏与成朔之间会有此番纠葛,我却是万没料到。倒是那日春赞过成朔俊伟后,夏泼她冷水,说成朔年纪大了,三十了。夏向来毒舌嘴上不饶人,那话自不教人疑心。此番联系秋冬所说,夏道成朔三十,怕不是随意损春,成朔当时三十,夏说的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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