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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97)

倒难为北皇漓让身生父皇背负起这样的名声也参与其中为我洗刷汝阳王府冤屈,我想起金銮殿外北皇漓望着我的目光......该胆寒趺苏果敢冷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哂笑他为顾全自己名声撒下弥天大慌推卸咎由到死者身上,还是感激和感动他为了我重振汝阳王府声威呢?

先前因南宫绝我自觉被羞辱,还未缓过神来,此时不禁又跄跟退后三步,望住趺苏,扬唇轻笑。

不期望他所做补偿换我莞尔一笑,却也不料我此番嗤嘲,趺苏望着我,不可制止地蠕动着唇:“你还要怎样?”

我还要怎样?

我越发轻笑,心底却是无限悲凉。有彼君子,美如璞玉。我只是觉得,我心中的那个君子,离我越来越远了。在其位谋其职,万人俯拜的帝位,将我们彼此分化的越来越泾渭分明了。水中月,镜中花。帝王的他,识的破权谋我诈,洞察的了钩心斗角,却再也捞不起水中那弯明月,触摸不到镜中美眷如花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顽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本来就是不完美的情事。

此才上午时分,榜文自没这么快昭告天下,然而汝阳王府沉冤得雪一事,在京城却已传遍。

汝阳王府重振声威,我昔日声名如旧,佑儿世袭父王王位,于我而言,于关心我的人而言,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只除了南宫绝。趺苏于圣旨末明确拟定,丞相府还原为昔日汝阳王府,丞相南宫绝另觅新址作为丞相府。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请南宫绝尽快搬出去。

我出宫回府趺苏所置备的排场引人注目,声势浩大,赫然半副皇后仪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宫里哪宫得势嫔妃回家省亲呢,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思。他刻意恢复我往日赫赫名声时的人烟鼎盛,回府一路,两街百姓争相观望,歌尽芳菲,唱尽繁华。然经历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漠,虽不至于冷眼以对曾对我百般唾弃践踏的芸芸众生,却也对这样的歌颂提不起兴致。那个百花生日贺花神的女子终是随着那一场家门变故去了,再怎样花团锦簇,也荡漾不了一颗止水心。

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心肠暖融的,怕也只有小小的佑儿了。

“姑姑。”蹲下身,由佑儿张臂抱住我,我亦是温暖抱住他。本就因春夏心思重重留她们在府中,此刻回府却只见花嬷嬷和春,问佑儿道:“夏姑姑呢?”成朔不会已经带走夏了吧?夏那性子,夏自己要不愿意,别人是带不走她的。而成朔一径闯入我住的地方,也实在于礼不合。

佑儿道:“夏姑姑在睡觉。”

夏果然侧身向里睡着,她是醒着的,见我到来,却也不理,一径睡着。我笑谑道:“成小姐是打算赖在我这了。”

“连郡主也笑话我!”夏闻言果然翻身坐起。我也不理她,目光只在春、秋和冬脸上打转,说道:“你们还有谁是金枝玉叶皇亲国戚的,一并和夏离开吧。”大将军的亲妹妹,平阳的小姑子,在我身边服侍我这么多年,折煞死我了。

秋冬摇头,春亦是道:“我们仨确确实实是穷苦人家养活不了我们,才卖身为奴的。”

春看夏道:“夏,你真不打算回去成大将军府上吗?”

“回去?”夏鄙薄道:“压根就没想过回去。”

夏的身世我不清楚,她从没言说过。成朔的家世,早年就已从平阳那里知悉。成朔父亲原为地方知县,官运亨通,没做几年知县,便又因政绩卓著升任巡抚。携家去往江州上任的路途本就多有流寇出没,甫时成朔因执意去往边疆参军,拒绝护送家人,成家一家人遇上草寇,因此家破人亡,以至成朔痛悔至今。

我微笑道:“不会还和你大哥置气吧?”

“别提了。”夏厌弃道:“父亲膝下只有我与他二人,且他长我十余岁,却也能感情不好,从小就没少争端过。合家遇害后,我更是发誓与他生死不复再见。”夏抚摩鹦鹉道:“从入汝阳王府为婢,十年没再见过他,我以为老天感念我,誓言真准了,却不想去云州那次会再见到他。他已经三十了。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还是十多岁的小伙子。虽过去了十来年,我与他相貌倒都和小时侯相差不大,相互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以前的名字不叫成朔的,叫成夏盛。要知道他就是平阳郡主那位成朔成大将军,那天我死也不会见他。”

“噗一一”一声轻笑从门口传来,平阳已然迈步进来,“什么叫我那位啊,男未婚女未嫁的。”

夏手中鹦鹉扑腾叫道:“平阳来了!平阳来了!平阳来看郡主了!”

我望着平阳笑谑道:“成大将军与你道明事情原委,终于肯从慈宁宫出来了?”觑了眼那只鹦鹉,轻笑道:“哪里是来看我了,看她小姑子来了。”

秋笑道:“平阳郡主的醋劲儿总算过去了。”

平阳道:“到底是回了自己主子面前,油嘴滑舌起来。”

秋吐舌头道:“奴婢可把平阳郡主也当自己主子的。”

我望着平阳,颇有些莫可奈何:“成小姐打定主意赖我这了,你赶紧哄回去吧。”

平阳笑盈盈觑着夏,“这不就是来着请了吗?”

夏厌弃道:“平阳郡主别费功夫了,我是不会再见他的。”

平阳莞尔一笑,并不急于一时,只觑着夏手中活蹦乱跳的鹦鹉。佑儿伸手去碰鹦鹉,平阳觑着他,张臂道:“佑儿,来,平阳姑姑抱抱。”佑儿慢慢走过去,平阳道:“才回来你姑姑身边几天呀,就不搭理平阳姑姑了。”言及此,平阳与我道:“前日丞相大人派人来荣亲王府接佑儿,我在慈宁宫里,闻了讯,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今日皇上洗刷汝阳王府冤屈的榜文贴出来,我才省了其中缘故。”

“不是。”我惘然摇头道:“不需我开口,他肯接佑儿回来我身边,是为了别的缘故。当时也是不知道趺......皇上今日此举的。”

平阳轻哦,“丞相大人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我不答话,只是哀凉地抚摩着腹部。

保定帝时,平阳便冷眼旁观宫中嫔妃生存多年,何其明惠心思,望着我腹部,闪了闪神,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姑姑,那是什么花?”

“那是蔷瓶”见佑儿驻步,望着蔷薇神思不属,我微笑问道:“佑儿喜欢吗?”

“喜欢。”佑儿答着,放开我的手,无意识地往那一片蔷薇花海走去。

秋望着佑儿往蔷薇花海而去的身影,轻轻道:“那是三少爷婚后,三少爷为三少夫人种的呢。”

三哥为三嫂种的蔷薇,三嫂喜欢的蔷薇,今年终于开了。我背过身去揩眼泪。

佑儿去摘蔷薇,蔷薇花刺刺伤了他的手指,有血珠凝结在他的手指上,这样带刺的蔷薇,譬如三嫂。春含笑问道:“少主,蔷薇有刺,您也喜欢吗?”

佑儿抬头望着春,许久,唇瓣动了动:“喜欢。”

我拿手绢擦着佑儿指上鲜血,又替他包扎了,重新牵了他的手笑道:“佑儿,才刚进这座院子呢,就被这片蔷薇吸引住脚步了,来,姑姑引你四处转转。”

佑儿随我牵着走着,慢慢住了脚步,眼神望着未知的前方,许久,仰头望我,目光依旧清澈洞明却没有焦距:“姑姑,这是我爹爹娘亲住过的地方吗?”

这确实是三哥三嫂以前住的地方。佑儿不等我讶异,说道:“我有些熟悉。”

两岁的佑儿脚步并不是很稳,走路有些蹒跚跄跟,在这座院子里,走的却出奇的稳健,四处转了一上午,春她们四人都有些脚痛了,佑儿却仍旧不显疲惫。我怀着身孕,更觉得疲累,不觉撑了撑还不凸显的腰身。佑儿久久望着我,说道:“姑姑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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