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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98)

我欣慰笑道:“姑姑不累。”

“不是,”佑儿望着我,又望着春夏秋冬,“我也想一个人在这里待待。”

想着他年岁小,更是云家唯一后人,哪里肯离他半步,秋才待反驳,我已伸手制止,与佑儿微笑道:“姑姑在这座苑子外面等你。”

我示意春她们随我出去,离得佑儿已远,秋终于道:“郡主,少主那么小,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我说道:“让他缅怀缅怀他双亲吧,小孩子也是知道伤心难过的。是个孝顺孩子呢。”

有些话,花嬷嬷春她们不能说,我却是能说的,我低吟道:“佑儿省事的太早,真的不像是个两岁的孩子,我总是恍惚以为他是个大人了。那样懂事,合该人欣喜高兴的,可我越是看他懂事,越是悲从心来.......”

春慨叹道:“这样的家门变故,郡主尚且承受不住,何况当时才十个月的少主呢。”

春望着我腹部,劝慰道:“郡主别烦心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呢。”

忽略着春后面一句话,我在三哥苑子外的石桌旁落座,低眼望着桌面,才见是一方棋桌。桌面上是下到半局的棋。这是汝阳王府事发前,大哥与三哥下到半局的棋。南宫绝接手汝阳王府以来,倒是汝阳王府内的物什一切保留原样,连这局棋都还是原先的样子。手指去摸棋桌,指腹上竞也不沾一丝灰尘

其实汝阳王府事发后,这是托付在外的佑儿第一次在家园里走动,也是我第一次在家园里走动。往日为不引南宫绝疑心,为隐藏报复恨意,我从不曾来父兄住处缅怀,一直只在兰析院和明月小筑辗转。我再也坐不住,起身道:“佑儿尚且知道思念双亲,我还没有一个两岁的孩子懂得孝道。我去父王母妃住处瞧瞧,你们留在这里等佑儿。”

春跟来我身边,“郡主,有秋冬留着就好了,你怀着身孕呢,我跟着。”

也没推拒,任由春陪着。在父王书房待了会,看了看父王生前翻看的书,第四十九页,这么久过去,那本书还放在桌案上,翻开的,还是第四十九页。

书是《子夜四时歌》。第四十九页乃是《子夜四时歌》的《子夜冬歌》,《子夜四时歌》按四时所制,春夏秋冬轮回不止。一段情意,有春之温暖、夏之热烈,也必然会走到秋之悲寥、冬之肃杀。何处结同心,西陵柏树下,父王与母妃初识,仿似在青山柏树下。感时为欢叹,白发绿鬓生。感慨以往,白发绿鬓,父王是知了生命即将终结,走到尽头,所以回顾此生与母妃的感情么?子夜冬歌,子夜冬歌!

才打算再去父王母妃住处和大哥处瞧瞧,秋喘着气跑来,扶着父王书房门扉,“郡主,少主,少主他.......”

秋急促的一句话,恍若惊涛骇浪卷过,将我击的站立不稳,满盈的水气涨在了胸口,将我撑的呼吸都被掐住了般闷疼,春急忙扶住,我颤着声音问道:“佑儿怎么了?”

秋道:“少主,少主不见了!”秋抹泪道:“午时太阳好,照在人身上犯因,我和冬就......就打了一会儿盹,然后,然后因为不放心少主一个人在里面,冬就进去三少爷苑子里找,找遍了,都不见少主人影子。”

不等秋说完,我已跑远。

“郡主......”

“郡主......”

春在我后面赶着,急急叫道:“你怀着身孕,慢些呀!”

我冷恨一哂,我肚子里的孩子,岂能与我云家后人相提并论!

三哥的苑子里果然没有佑儿的人影,秋冬先前打着盹,也不晓得佑儿究竟有没有出来,我站立三哥苑门外,望着与三哥住处毗邻的院子一一兰析院。

当春和秋冬亦顺着我的目光望着兰析院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进去。

笔在兰析院大门里侧的藤椅上悠哉乐哉地仰躺着,懒洋洋的阳光洒照在他的身上更增添了他的舒适自在,他口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还哼着小曲几,我看着他,淡淡问道:“佑儿有没有来过?”

“郡主呀!”这才瞧见了我,笔从藤椅上蹦跳起来,对着我眯眼笑着。见我态度冷漠,笔终是收了笑,说道:“小王爷进来了呀。不过他是王爷,我是奴才,我总不能拦着啊。”笔似笑非笑道:“这整个汝阳王府都是他的嘛。皇上是这样下的旨,谁敢抗旨不遵呢。”

不再听笔絮叨,我往兰析院深处而去,春和秋冬亦是跟随而来。

在南宫绝住所的楼下果然看见了佑儿,实在不想与南宫绝照面,怕呼唤佑儿使南宫绝知道我的到来,所以只好往佑儿那里去,打算近了他身旁,再将他带走。在佑儿身后,远远瞧见但凡佑儿经过之处,侍女家仆都停下脚步瞧他。

一一趺苏昭告天下的榜文贴的满街都是,谁不知道这就是汝阳王府后裔呢。

汝阳王府还是以前的汝阳王府,我和佑儿的汝阳王府。这是我的家园,然并没有重振家园的意思。甚至于大门的匾额上还是那三个字:丞相府。趺苏赐下的随从多,但我终究没有自己的人手。不是没有自己的人手,是再过些时日便远走高飞,包括寄寓在北皇漓处汝阳王府的所有兵马。这个时候我何必兴师动众呢?此关节无声无息的好。

趺苏示意南宫绝尽快搬出去,另觅新邸。南宫绝自然视若惘闻。连府门,丞相府,三字的匾额我都懒怠动它,自更懒怠与南宫绝说一句请他离开的话。帝王旨意犹能视若无睹,况乎我呢?最后一段相处的时光,相安无事的好。

基于此刻脚下踏着的土地,佑儿是确确切切的主人,不过即便有那样的旨意,在满是南宫绝心腹的丞相府里,南宫绝也是名不至却实归的主子。瞧着佑儿的侍女家仆们并不觉得南宫绝反客为主,自然也不会那样看待自己,加之佑儿年幼,更没有对佑儿见礼的意思。

倒是佑儿察觉下人们驻步瞧他,淡淡往下人身上看去,与他们看他的目光相对。虽出生十月即家门生变,但平阳照拂他视他如亲子,不论是十月前生长于汝阳王府,还是十月后长于抚台,都是以主子身份成长的,身份气质熏陶,加之他内向性格一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性格内向,不了解他的人,或者下人,却会将他的内向误以为高傲一一被气质所慑,诧异打量他的下人们倒是局促不安地闷头走远,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这时吴拆端着碟糯米糕从佑儿身边经过,佑儿望着糕点,说道:“我要吃。”

吴拆这才瞧见路径旁的孩子,愣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是谁。与佑儿目光对视,僵尸脸的吴拆有些不听自己使唤地端着糕点走向了佑儿。

吴拆弯身,佑儿拿起一块糕点往口里咬,我正要出声阻止,一声轻笑在花荫旁响起。

是坐在花荫旁边石桌那里的南宫绝。

石桌上是砌好的茶,南宫绝手里悠闲地摇一把折扇,肆意地望着佑儿。

他所处的方位在佑儿另一旁,一直只关注着佑儿,竟是没瞧见他。

佑儿显然也没瞧见他。闻得他的笑声,转过了身去。这是他所回归的,我所介绍的家里,除了我这个姑姑与他之外的,他不晓得的另一个主子一一与他解说这是他的家时,我与他背向兰析院而站,我不将兰析院归纳为家之内的意思,他未必明白。佑儿看着他的家中他不知道存在的另一个主子,问逐 “你是谁?”

打量佑儿许久的南宫绝收了轻笑,慢慢咬字道:“我是你姑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

“姑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佑儿无意识地重复着。我看着南宫绝,他将他身份定位的真确切!已过来这里的我,再忍不住,出声道:“佑儿!”

“姑姑!”

佑儿唤着我,拿着没吃完的糯米糕,蹒跚着往我怀里跑来。

我将他接进怀里,微带责备道:“怎么能随便乱吃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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