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重生］(84)

阿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拿扫把打到周老太太，给她寻了晦气，没过几天她就病倒了，这一病就在床上躺着，再也起不来了。

周老太太虽然病倒在床上，精神头还是很好，阿五时常听见她在骂自己。但只要自己不去她跟前，她就打不到自己了。

阿黄已经是条老狗了，它看鸡的时候，黄鼠狼来了，它也追不动了。阿五3岁的时候，它就来陪她了，现在阿五已经11岁了，是个大姑娘了。阿黄还是总和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草屋。阿五看见它高兴，它看见阿五也高兴。

阿五白天的时候出去捡豆子，晚上就回来。回来的时候，她放下布袋子，看看厨房有没有剩的馒头，就去院里找阿黄。那天回来，院里没瞧见阿黄，再看看草屋，也没有。小鸡崽子还在咯咯叫，阿黄难道不看鸡了吗？

她很少进屋，进了周老太太总要骂她的。她就着夜色跑进去，他们正在炕上吃饭，阿五张口就问，【阿黄呢？】

刚子笑了，就说，【我就说她肯定要问的。】

周老太太就骂，【没长眼的东西，我不是不让你进来么！别冲了我这屋里头的气！】

阿五又问，【阿黄呢？】

老周媳妇就说，【老胡家的说冬天到了，要吃狗肉补补身子，就卖了。】

阿五霎时就呆住了。

可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最心爱的阿黄啊。

老周媳妇又说，【那狗老了，看不动了。留着也没用，正好那胡老太嘴馋。我倒也想吃，咱家也没个男人能打的。】

阿黄死在了阿五11岁的那个深秋，是被活活打死的，让胡老太炖了吃了。

阿五的眼眶红了，老周媳妇见了，塞了个馒头给她，让她走。

阿五就哭了出来。

她呜呜咽咽的哭，像要把肠子哭出来似的。

阿黄没有了，这还算家吗。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最心爱的小狗，是她唯一的光。早上还摇着尾巴送她出门，怎么晚上就没有了呢。

她好恨！

她恨他们！

阿五哭得什么似的，那周老太太听了，跟哭丧似的，怪吓人的，就摔了筷子骂，【又发什么疯！哭丧似的！晦气的东西！给我住口！人都还没死，在这鬼哭狼嚎什么呢！】

阿黄死了，阿五仿佛也死在那个漆黑的夜。

如果她真的是恶鬼的化身，她诅咒他们，她希望他们全都去死。阿五哭着，周老太太气急了，她躺在床榻起不来身，她还来找她的晦气。老周媳妇把她拽出去，她就在门口哭，把她拽到街上去，她就在街上哭。阿五在水门巷子里呜呜咽咽的哭着，听着怪吓人的。人家问起来，就说她让恶鬼上了身了。

那夜很亮，月亮挂着，女孩呜呜哭着，很是凄凉。

她是给大沣河带来灾难的人，是恶鬼的化身。

但阿黄不这么看她，她是和阿黄一起吃饭的人，是和阿黄一起睡觉的人，是和阿黄一起说话的人，是阿黄的全部，是阿黄最喜欢的人。城外离水门巷子很远，阿五听不到阿黄的叫声。阿黄也听不到她的哭声。

一直以来，只有阿黄上了这座孤岛，只有阿黄是她唯一的光。它是孤岛的灯，是深海的塔，是夏夜的风，大沣河的冬天黑压压的，只有阿黄是阿五的光和热，那是阿五温柔的乡。

阿黄死在了阿五11岁的那个深秋，是被活活打死的，让胡老太炖了吃了。

很久的以后，再也没有人闯进那座孤岛。月光撒在路上，银花花的一片。人生何如，为什么要有这样凄凉的夜。

他们恨她。

她也恨他们。

第四十三章

周老太太在床上躺了两年，越发的没精神，像是不行了。老胡家的上炕前看，说她有个偏方，老冯家的上炕前看，说该请个大神了。

天刚亮，老周家就张罗着请大神了。那鼓声一响，凡是听到的，非去看不可，请大神的时候，老周家就热闹了，大人小孩都站在院里看，还有站屋里头的，好像平时就多熟络似的。那鼓乱响了一会，大家看得正起劲，大神就下来了，大神下来就说，【又是你家。】

老周媳妇忙哈腰应道，【是，是。】

大神就指着周老太太，说，【她有病，你们请我给她治病来了。】

【是，是。请大神给她治病。】

接着，那鼓又响起来了。那鼓声一响，老周家就热闹了，墙头上，还有坐着看的小子，他们伸长脖子往里看，就想听听大神说什么呢。

那鼓声停了，就听大神问，【你欠人债吗？】

周老太太忙说，【不欠！就是给我送根黄瓜来，第二天也得送块豆腐回去呐！】

大神又问，【那你偷人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