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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卫(40)+番外

他的重剑发出了更大的躁动,嗜血的杀器和温柔的男声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呼应,伽尔一个音节也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出那声音里传出的召唤和安抚。

老人的手指奇迹一样地动了一下,凯文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被伽尔一把拉住固定在原地。

随后一声尖鸣,老人的头就好像火车汽笛一样叫了出来,耳朵里向两边喷出白雾,卡洛斯往后退了一步让开。接着,华森老人的耳朵里猛地冒出一团亮光,好像一道流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了出来,被卡洛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在手心里。

他那多灾多难、还绑着绷带的手掌立刻发出一股糊焦味,绷带被烧出了一个黑洞,然而那东西一碰到他手掌的皮肤,又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样,卡洛斯张开手,他的手心攥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状的叶子。

“隐世的克莱斯托一族后代。”卡洛斯目光复杂地看着凯文,方才那一段咒文的发音似乎对他的嗓子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只在……非常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有幸碰到过你们家族的人,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小的帮助。”

凯文懵懂地看着他:“你认为我的爷爷会好起来么?”

“凯文,听我说,”卡洛斯蹲下来,拍拍他的头,“老华森先生,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伽尔抬头看了一眼仪器上华森先生平稳的心跳。

“那是什么意思?他去了哪?”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卡洛斯说,“非常美好,他在那里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你希望他幸福么?”

凯文迟疑地看了看他,小声问:“你是说他会死么?”

“是的。”卡洛斯坦然说。

凯文的眼圈慢慢红了。

“死亡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伙计,”卡洛斯柔声说,“我们从那个国度而来,经过了一次漫长的旅行,注定要回去,你,还有我,以后都会追随他的脚步,也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所有俗世的悲伤和痛苦,都会变成虚妄的东西,那时你就明白,所有的分别,也都只是暂时的。你是克莱斯托的后代,要坚强一点。”

“什么是克莱斯托?”凯文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卡洛斯说,“我只知道,你们来自创世之初的神的旨意,每一代用特殊的方式传承,守护着某种……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当然,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可以一直给我写信……”

“嗯哼,打电话。”伽尔干咳一声提醒。

“哦不,”卡洛斯干咳一声,装神弄鬼地说,“讲述古老的传承,就应该用古老的方式,人的笔记会含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也会锻炼你的拼写,好么?”

他借了伽尔的笔,在凯文手背上写下一串地址:“我保证会回信的,任何时候。”

而此时,阿尔多已经到了卢瑟州,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听说卢瑟州曾经有一个唐格思古堡,对么?”

“哦,它现在也在,”司机看了他的乘客一眼,“您是来旅游的人么?那可是本地特色历史遗迹之一,我可以一直把您送到卖门票的地方,他们会给您打九折。”

“谢谢。”阿尔多点点头。

司机发动车子,无意中在扫了一眼他的手,随口说:“您的手受伤了?冬天的伤口可不容易愈合。”

他的拇指上有一道细长的口子,握拳的时候刚好能隐藏在手心,阿尔多低下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个啊,”他说,“只是个非常甜蜜的小阴谋。”

第三十三章 克莱斯托 二

司机显然热情过了头,一路带着阿尔多到了售票点——显然他激动的原因是因为又骗到了个“蠢货”。

唐格思古堡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旅游胜地”,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喜欢指手画脚的历史学家,这个占地方的危楼早就被当地政府拆了。在这个阴风阵阵的冬天里,唐格思古堡就像是个恐怖故事里的吸血鬼城堡似的,风雨飘摇一片惨淡地竖立在那里,售票点还没有公共厕所大,简直是门可罗雀,只有几个和他一样被“骗来”的小猫两三只在那。

一个打着哈欠的讲解员慢腾腾地出来迎接他们:“女士们先生们,请跟紧我,即将展现在你们眼前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是一位不知名的远古贵族建造……”

阿尔多跟在队尾,他身材挺拔气质出众,在一堆精神萎靡的游客里实在非常显眼,一个裹着皮草一身珠光宝气的阔太太不停地回头偷偷看他。

“您好先生,”终于,她按捺地不住开了口,拿腔拿调地冲他抬起下巴,“您也对卢瑟州的历史有兴趣么?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您,就觉得非常熟悉。”

阿尔多显然出于某种原因,对付这种狗屎一样的烂桃花非常有一套,他目光冷淡,礼数却非常周到地说:“深感荣幸,我想您一定去过萨拉州的圣殿。”

“哦!是的!”她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布满鱼尾纹的眼角弯起来,双目简直要放出饿狼一样的光来,“难道我们是在那里见过的么?”

“我是那里的工作人员。”阿尔多敷衍地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鉴于他一直负责站在花园里让游人指指点点地猜遗言含义,并且从事这个行当已经一千多年了,风雨无阻,从来没有索取过一分钱的工资,简直堪称模范员工。

一只寄生在古堡里的蝙蝠飞了出来,有人开始指着那可怜的小畜生大惊小怪:“哦,快看!”

讲解员半死不活地说:“不,诸位,古堡里禁止拍照,请把照相机关上!”

有小女孩问:“妈妈,刚才那只是古堡里的吸血鬼伯爵么?”

女人觉得被骗了门票钱,气呼呼地说:“不,宝贝,我们地球上的人类叫它蝙蝠!”

这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等那位阔太太捂着小心肝再回过头,打算小鸟依人地和这位英俊的男人讨论一下吸血鬼的故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别说是人,连鬼影都不见一个!

正好这时讲解员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由于古堡的特殊建筑结构,每到有风的日子,楼道里都会传来‘呜呜’的声音,另外为了保持原貌,楼道里一直采取火烛采光,所以唐格思古堡一直都有闹鬼的传说,甚至有游客声称自己在游览过程中看到过不明人影……”

这位高贵的夫人终于被吓哭了……

阿尔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游览队伍,拐进了一个小过道,默数着十步以后,他把手放在了那因为斑驳而显得有些陌生的古堡墙壁上,食指划过墙体的表面,他手指到的地方发出暗紫色的光芒,随后一扇小门在他面前打开。

阿尔多的两只手指轻轻地搓了一下,一个豆大的小火苗悬在了他手指上两厘米处,照亮了他脚下一条模模糊糊的细长楼梯,一直通往古堡的地下。

他的脚步声在整个漆黑的地下回响起来,仿佛有种诡异的韵律。阿尔多走路的时候并不看脚下,然而他每走下一层楼梯,那一层石阶上就会冒出带着血腥味的尖刺,每一阶的尖刺位置并不一样,每一阶都正好只留下了一只脚的位置。

一具人体骨架从上面掉了下来,被阿尔多用脚尖轻轻地挑下了台阶,片刻,下面传来“噗通”一声,骨架笔直地掉进了水里,,一阵闷闷的吼声从正下方传来,阿尔多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高高的台阶下面,是不知道多深的水池,里面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居然还活着。”他笑了笑,走到了平地处,伸手在门上的猛兽头上摸了一把,随后迅速缩手,几乎是紧接着,雕塑头上冒出了两英尺高的绿色的火焰,照亮大门前的整片空地,露出堆积满地的尸骨。

铜质的兽头雕塑张开嘴,吐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碗,阿尔多小心地把碗拿下来,它的大小刚好能放在成年男子的手心里,接着,他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刀,飞快地在手腕上划了一刀,鲜红温热的血慢慢地流进碗里。

阿尔多身后传来躁动不安的悉悉索索声,他做这一切却依然是慢悠悠的,没有回头一次,好像这个诡异得惊人的古堡是他家后院一样。

幽幽的绿火照得他的脸色也诡异非常,阿尔多的嘴唇无声开阖,随后碗里的血慢慢地像是被煮熟了一样,沸腾了起来之后,鲜红的血颜色却慢慢加深,在两分钟之内很快变成了深得发黑的紫色,而此时,血从人体带出来的热气完全消失,碗口上甚至结出露出一层白霜来。

阿尔多把碗放回到野兽的嘴里,就像是一个仪式达成,地面震动起来,面前的大门发出凄厉如同惨叫一般的声音,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阿尔多手指压住伤口,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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