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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门(4)+番外

蔡敬无可奈何地帮他们俩传了一轮纸条,回头点了点徐西临空无一物的生物卷子:“下课要收,快写!”

高三就得上晚自习了,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放学打球的学期。徐西临的心早已经飞向了篮球场,心不在焉地挑了几道遗传的选择题写了,基本是弱智的排列组合问题,他算这玩意不用过脑子,做完一看,底下那些实验设计实在是又臭又长,他连题干都看不下去。

徐西临无所事事地转了一会笔,又蠢蠢欲动地撕下一张小纸条,写道:“老蔡跟姥爷都去,你再叫个人,咱们半场三对三。”

写完发现正直的蔡敬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徐西临连忙呲牙一笑,做出保证:“最后一张。”

这回他没好意思用蔡敬,直接把纸团扔了出去,正中吴涛的脑袋。

吴涛冲他比划了一个中指,低头写了句什么,以牙还牙地扔了回来,可惜准头欠佳,纸团轻飘飘地飞出去,好巧不巧地偏离了既定航线,正好坠毁在角落里窦寻桌上。

徐西临:“……”

“你们俩消停会吧,”蔡敬叹了口气,无奈地扔下笔,回头小声叫窦寻,“窦寻……那个同学,把你桌上的纸团递给我行吗?”

窦寻那孙子肯定听见了,就是故意不搭理人。

徐西临不爽地皱起眉,他性情中有很义气的一面,谁喜欢他他就喜欢谁,但也有被宠坏的一面——谁讨厌他谁是傻逼。

蔡敬一看他那样,就知道少爷要炸,赶紧按住他:“算了,我去拿。”

蔡敬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老师偷窥的迹象,于是稍微挪了一下椅子,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伸长了胳膊去够窦寻桌上的纸团。

窦寻却突然一把抓起那纸团,甩手给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蔡敬性格又慢又软,一时呆住没反应过来,徐西临的火气却一下上来了,猛地站起来。

谁知七里香正好从门外进来,一双死鱼眼瞪得快要脱窗:“徐西临,你站着是要干什么?”

蔡敬一把攥住徐西临的手腕。

窦寻面无表情地抬头,与徐西临对视了一眼,一眼里内涵丰富,又像挖苦又像挑衅。

“没事老师,我掉地上一根笔,他帮我找呢。”蔡敬说完,又连忙去拽徐西临,“快坐下。”

徐西临阴森森地剜了窦寻一眼,不情不愿地被蔡敬拉了回去。

七里香狐疑地在他们周围走了几圈,见熊孩子们没有再闹腾,这才踩着“哒哒”的高跟鞋溜达到讲桌后面坐下写教案。

过了一会,蔡敬小心翼翼地传过来一张纸条,碰了碰徐西临的胳膊:“涛哥给你重新写了一张,行了,这大冷天的,你怎么那么大火?”

徐西临没吭声,接过吴涛的小纸条,心想:“有机会必须收拾他一顿。”

窦寻抽出一张纸巾,沾了点水,把方才那张纸条的将落点反复擦了三遍,吴涛那天靠在厕所门口的“英姿”还历历在目。

“垃圾。”窦寻心想,然后他一抬手,半湿的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纸篓中。

这一点轻微的动静惊动了讲台上的七里香,七里香目光一扫就看见窦寻重新把耳机挂回耳朵上,旁若无人地低下头,她顿时有点头疼。

七里香拿人手短,收了窦寻他爸窦俊梁的购物卡,这几天为了这个窦寻也是操碎了心,私下里把各科的任课老师和班干都找了个遍,可是窦寻谁的账也不买,像只非暴力不合作的刺猬。

七里香笔尖顿了一下,点了点前排的一个女生:“罗冰,跟我出来一趟。”

一班的班委会群体成分复杂,有吴涛这样不学无术的体育委员,有徐西临这样暗地里不把老师当回事的团支书,然后也有罗冰这种老师放个屁都会奉为圭臬的好班长。

第二天课间操解散,罗冰就找上了徐西临:“你帮我个忙行吗?”

徐西临还没来得及说话,吴涛和老成两个混蛋一左一右地各出一掌,把他往前一推,徐西临猝不及防没站稳,差点撞在罗冰身上。

徐西临:“操,你们俩有病吧?”

吴涛和老成“咯叽咯叽”地笑成了一对长脖野鸭子,罗冰暗恋徐西临的事全班皆知,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徐西临对罗冰其实没什么想法,但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这个姑娘喜欢我”的想法本身已经足够刺激了,罗冰脸一红,他顿时也莫名其妙地不知所措起来:“行啊……什么事,你说。”

七里香给罗冰布置了任务,让她去跟窦寻谈谈,尽快帮他融入班集体。

老成听了一皱眉:“七里香那脑袋别是让涛哥坐过吧?这事怎么让女生去?”

七里香当然没有特意找女生,她其实把这话跟每个班干都说了一遍,包括徐西临和吴涛,只不过除了罗冰没人搭理她。

“滚蛋,你坐的。”吴涛先喷了老成一脸,又转向罗冰,“你甭搭理七里香,我都怀疑那小子是她私生子。”

罗冰面露难色,求助似的看了徐西临一眼。徐西临跟吴涛是一个意思,正要开口,蔡敬忽然在旁边拉了他一把。

徐西临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很快想起来了——对了,他们班每年有一个奖学金名额,总共一千五,对别人来说不痛不痒,但罗冰不一样,她是贫困生。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妈要照顾,还不能像蔡敬一样深更半夜里出去帮人打工,而这个奖学金名额是由班主任报送的。

她不敢不把七里香的吩咐当回事。

“那行吧,”徐西临捏着鼻子拍板说,“我们跟你过去。”

六中的课间操要做两套,一套是通用的“时代在召唤”,一套是校内体操队自编的,后者窦寻不会,也没打算学,他每天木头桩子似的往队尾一戳,戳到做完操解散,就悄无声息地自己离开。

罗冰叫住他的时候,窦寻脚步没停,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罗冰只好一边小跑着跟上他,一边把打好的腹稿飞快地吐出来:“咱们学校每周一有课间操检查,不整齐要扣分,我看你自编操好像还不太会做,今天晚上正好有体育活动,能拿出二十分钟让咱们班团支书教你一下吗?”

徐团座躺着也中枪,牙疼似的抹了一把脸。

老成用胳膊卡着徐西临的脖子,捏着嗓子冲他咬耳朵:“能让咱们班团支书教你一下吗?”

徐西临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很不情愿,但是因为知道罗冰喜欢他,所以也没当面驳她的面子,就算是看在她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谁知那窦寻却不领情,当场脚步一顿,皱起了眉。

罗冰说:“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你……”

“周一检查是吗?”窦寻生硬地打断她,“那周一我去医务室拿请假条,不耽误你们打分。”

说完,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走。

罗冰愣了一下,受了挫,脸微微涨红了,却还是不肯放弃,她迈开步子赶上去:“等等……”

窦寻头也不回地抬起胳膊,本意是想冲她摆摆手,叫她不要纠缠,可是罗冰只有一米五出头,在窦寻面前实在太矮,她脚步一时没刹住,正好磕在他那往后摆的胳膊肘上。

窦寻不是故意的,但是在别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他不耐烦跟她说话,回手给了女生一肘子。

少年人的胳膊肘硬,罗冰让他撞得眼冒金星,一时懵了。

窦寻也十分意外,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感觉自己应该表示点什么,可是道歉的话又不太会说,他有一点为难,皱起眉低头打量着罗冰,迟疑着琢磨自己要如何表示。

还没等他想出来,缀在不远处的徐西临他们几个人赶了上来。

徐西临一看,好——上回是蔡敬,这回干脆是个小女生,姓窦的怪胎还真会找软柿子捏。

他火冒三丈地把罗冰拉到身后,抬手推了窦寻一把:“你会说人话吗?会办人事吗?”

第5章 请家长

周五大课间,徐西临和窦寻因为课后打架,双双被请到了七里香的办公室。

徐西临真是好多年没办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了,他仔细反省了一下,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没什么错处,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窦寻太不是东西了。

从他第一天转学过来,徐西临就感觉此人跟自己八字不合,之后又是蔡敬又是罗冰,乃至于仇恨积攒到现在,量变发生了质变,文斗变成了武斗。

七里香怒不可遏:“说话!徐西临,你这团支书是怎么当的!为什么打架?”

徐西临的下巴隐隐作痛,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咬了舌头,嘴里都是血腥味,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更狼狈的窦寻,判断这小子可能是个打架如吃饭的老手,但仅从结果看来,还是自己初中时候两年自由搏击的学习经历占了上风。

当着班主任,徐西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但又不惜得费口舌解释,于是简单粗暴地低头认错:“一时冲动,下次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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