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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220)

“器械类的,为什么也排除。”

“呵呵,这是一种传统的贼,他的格言是伸手夹乾坤,张嘴吃天下,两根手指就是最大的本钱,用工具,是对他们的侮辱。”

“这……”

骆家龙愣了,看余罪说得这么正色,又笑了,实在想不通,不过数月,两人的差距如此之大,这些鬼域江湖伎俩居然在余罪嘴里说得头头是道。正查找着,有人嚷起来了,两人过了一列档案架,看到了李二冬正发感慨:“哦哟,你们瞧瞧,拦路抢劫,抢了七块八毛,判了八年零六个月。”

“上世纪,抢几十钱,还有被枪毙的,有什么稀罕的,快找,别磨叽。”余罪安置了句,那边声音又来了,是鼠标,这家伙睡了一会儿,被拉进来还老大不情愿的。余罪和骆家龙查岗时,这家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卷档案,哎哟,鼠标这么敬业可让两人异样了,悄悄地靠上去,一把抢走了旧案卷,鼠标紧张道:“哟哟哟,还没看完呢。”

余罪看了看卷宗,瞪上鼠标了,骆家龙一看,扑哧笑了,鼠标觍着脸道:“你们瞧瞧,很精彩呐,能当黄色小说看了,没发现啊,上世纪在咱们没有出生之前,已经有人懂群P了,前辈呐……我得瞻仰瞻仰。”

是宗流氓罪的案件,让鼠标当小黄书看了。骆家龙笑得直打战,余罪吧唧干了鼠标一案卷,扔给他道:“让你找偷东西的,你找耍流氓的……快点干活啊,数你吃得多。”

“标哥,别看了,这个罪名已经从条典中消失了。现在已经合法了。”骆家龙笑道,鼠标又看了许久才把这玩意放回去。

这番查找一直进行了数个小时,历年来的贼不算多,算不上重罪,可也人数不少,在案卷中占三分之一强的比例。好在给出的条件苛刻,到凌晨五时,四个人已经列出了十七位目标,一眼看过,都是年届五十往上的老贼。

人才呐,不翻警事档案,都不知道曾经在江湖上有这些传奇人物。

这时候,余罪刚刚配发的机场警务通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娄雨辰落网的信息到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他丝毫不怀疑技侦的准确度,不过他很怀疑,从那样一个踩点嫌疑人身上,能找回失物。

查询直到凌晨七时才告结束,就这个余罪都生怕有遗漏的,和骆家龙商量着,借他们信息中心的人手帮忙再捋一遍。骆家龙知道这几位同学拿着尚方宝剑,自己不敢不允,不过牢骚还是一肚,直发到出局后早点摊上还在说着,真是交友不慎,大半夜都被拖出来干活。

“我可快不行了啊,吃完我得睡会儿。”鼠标哈欠连天的道着,似乎连啃油条的劲也没有了。李二冬稍好,唏唏律律喝着豆浆,眯着眼,一直没睁开,在地下室眼睛被白炽灯刺激了一夜,很难适应外界光线。

“再坚持坚持……”余罪说着,自然倒先打了个老大的哈欠,骆家龙笑了,相比之下,倒是他最轻松了,他奇怪地问着余罪道:“喂,余儿,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上进呀?怎么,想往肩上加颗星星了?”

“没那么想,其实我也很奇怪,有时候就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似的。老想干一件事,可你就干不成你想干的那件事,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余罪迷迷糊糊说着,其实好多调皮捣蛋的同学都是他这个样子,穿上那身警服,然后就不知不觉陷进去了,有很多或是令人发指、或是挑起他极度好奇的案件,都会成为潜心去干一件事的动机。

骆家龙笑了笑,在他的位置,反而体会不到从警的艰辛和刺激了,不过看哥仨这样,他倒有点庆幸自己在内勤部门。正说着话,余罪的手机又响了,是一条归队的命令,附带一个重大进展,嫌疑人娄雨辰已经交待伙同另一同犯掉包行李的事,消息是民航公安分局刘涛局长发来的,要求各参案人员归队参加整七时的案情分析会。

“我得睡觉啊,开会发媳妇我都不回去。”鼠标赌咒发誓道,疲累到极点了。李二冬丧气道:“我说余儿,忙个毛呀,嫌疑人都抓住了。”

“没用,真正的罪魁祸首,不会直接和这种办事的小角色打交道,即便这个嫌疑人想全盘交待,他也未必知道失物的下落,抓这样的人,只是聊胜于无而已。”余罪道,这种事其实都知道,很多侦破就是亡羊补牢,很多连牢也补不住,只是向上级有个交待而已。

“管他呢,你回去开会,我们俩睡会儿。”李二冬道。

“不回了,一起在车上睡。”余罪道,这话听得两人心放肚子里了,不过余罪又加了句:“稍睡会儿,一会儿开始查查名单上嫌疑人的下落。对了,我得去请教一下马老,你开车家龙。”

哎哟,一听余罪还要继续,鼠标痛不欲生了,李二冬气急败坏了,两人扔下碗,上了车,赌咒发誓,尼马爷不伺候了,骂着骂着就呼呼倒头大睡了,余罪安置了骆家龙一番,跟着也上了车,就着座位,刚看了要查的嫌疑人名单几眼,没记住几个就迷糊了……

第32章 贼的江湖

车缓缓地驶进南城路南苑小区,这个地段稍偏点的小区不显得那么拥挤,绿地面积尚可,是个典型的养老好去处。早上的光景,能在这里看到成群结队的大爷大妈晨练,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甚至有很多成双结对。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也只有他们这个年龄,才有时间和精力来卿卿我我,而不必有什么住房和薪水的压力。

车在花池边上停下了,余罪看了后座一眼,鼠标和李二冬还在睡着,哥俩着实辛苦了,本来到反扒队来混日子,可不料混得比谁都辛苦。他轻手轻脚关了车门,下了车,拿着一夜搜罗到的名单,不少已经摘要出来了。在开始之前,他觉得很有必要来请教一下业内人士,毕竟马秋林在上个世纪就是赫赫有名的反扒英雄,因为抓贼受过数次伤,干这一行,几十年的经验可比什么教科书都要珍贵。

对,经验,其实扒窃与反扒有共通之处,经验有时候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贼和警察的延续方式也雷同,都是老手新手传帮带,一代带一代。

“马老。”余罪快步迎上去了,马秋林刚刚晨练归来,慢跑,额头已经见汗,看到余罪时,怜惜道:“又是一夜没睡吧?年轻人火力旺啊,不过别太拼命了,否则到我这么老了,又是一身毛病。”

“我看您身体挺好的啊。”余罪赞了个。

“外面光,这儿不行了,老失眠。”马秋林道,指指自己头发花白的脑袋,伸手接过余罪递的东西,边浏览边道:“想当年我可比你小伙劲大,几天几夜不休不眠都没事……我当时的理想就是荡清一切丑恶,直到天下无贼。”

老头谈兴颇好,余罪笑着问:“那您实现理想了吗?”

明显是调侃,马秋林摇摇头带着懊丧的表情道:“我抓贼抓了三十年,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越来越老了,而贼并没有越来越少……呵呵,你说多打击人啊,有些被我抓过的毛贼,后来都成贼头贼王了,我还是个派出所的小所长,哈哈。”

“一种有意义有价值的生活,可不是以职务来评判的。”余罪笑着道。

“可惜啊,体会这种意义并不轻松,而认可这种价值的,并不多见。”马秋林笑道,扫过名单之后,直接递给了余罪,直接道:“去干吧,你的起点比我的高多了,我当年是两眼一抹黑摸索,而你找的人,说明你对这一行了解已经很深了。”

“是吗?不觉得呀。”余罪道,确实有点纳闷,没发现自己成长这么快呀。

“谦虚了啊,你的事许处给透露过一些,能站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不简单,不管他是警是匪。”马秋林笑着道,眼睛里有股异样的东西,余罪笑了笑,没解释。老头指着名单就事论事了:“这几个人很有代表性,杜笛,当年人称‘四只手’,这家伙的双手比镊子还厉害,最出名的一件事是他和身边的同行打赌,从一辆公交车上,一站路连扒七个钱包没有被人发现;张大卡,这人叫‘顺毛’,市里老点的警察应该对他有印象,八十年代后期他风光一时啊,组织了一个‘南下支队’,专门到南方城市扒窃,那个工资还是几十块钱的时候,他就开了辆皇冠回来了,后来严打被判了个无期,应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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