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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02)

“对,这儿有舔过的痕迹……唾液残留没法提取了。”

“绿色……是青苔?”

“不可能,现在的温度怎么可能生出苔藓来?”

“往前走吧……”

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话,留证、拍照,等起身时才发现,一干乡警,包括余罪,都看天外来客一般瞅着他,董韶军笑了笑道:“别奇怪啊,我们只能帮你们找找牛留下的痕迹,而且可能不是失牛的。”

周文涓笑了笑,连话也没说。一行人向前,又走几百米,在一处疑似牛排泄过的地方,蹲下身子开始磨蹭了。

就这样且行且查,翻过两个山头,倒取到数处疑似失牛停留过的地方,从后沟山沿着一条仅容人行的小路下山,过了垅土带,赫然已经是一条蜿蜒的二级路。

“应该是从这里走的。”董韶军又发现了一处深深的蹄印,嵌在雪地上,背阴的地方,被留下来了,去向的方向,正是二级路。

“让让……这个地方圈起来。”马秋林也加入了勘察的行列,指挥着乡警圈起了一片高地,半人多高,土像新铲过的,坡顶上连着小路,下面就是二级路,路牙下的引水道里,垫着新土,留下一道很深的车辙。

就连乡警也看出来了,这个偷牛的方式,简单而又简单,以余所长在看守所混迹的水平,脑海里马上能还原出一幅作案的图像来,把车倒回来,顶住土层高地,然后同伙把牛从山上牵下来,直接上车,拉走。

“妈了个逼的!”余罪蹲在路上,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眼睛瞪着要揍人似的。

李逸风听所长念念有词,还以为又在预言什么了,悄悄凑上来,一听这词,他咧咧嘴,小心翼翼地问着:“所长,骂谁呢?”

“骂贼呢呗,还能有谁……真他妈损啊,把车倒回去,比拉自家的牛还自在,往北二十分钟就出市了,往西不到一百公里就出省。”

余罪怵然道,他知道,这是团伙预谋作案,这个偷牛案的难度,已经开始无限制地放大了。

“就是啊。”李逸风一看地形地势,也觉得所长说得颇为有理,拍着马屁道:“真他妈损,羊头崖乡都穷成这样了,还来偷这儿,有本事偷房地产商、偷国企啊、偷公检法呀!?对不对啊,所长。”

余罪剜了他一眼,没理会,可不料李逸风根本不知趣,他心里挂念着赔牛的事呢,小心翼翼地问着:“所长,那他是怎么偷走的,村里可没见着人呐?能抓到吗?”

“别心急,我再想想,这案子犯得真奇葩,隔山打牛听说过,不能隔山能偷牛吧?居然没有目击?”余罪不解地道。

“拐走的呗。”李逸风想当然地道。

“我也觉得是,可能吗?”余罪怀疑地道,应该是在一种很温和的手段下把牛拐到这儿的。他以为李逸风知道点乡里的手法,一把揪着问:“快说,你怎么知道是拐的?”

“咱咱……经常有大姑娘小媳妇被拐到咱们乡,你说人都能拐走,拐头牛的难度不大吧。”李逸风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

不过这话可不是灵机一动,除了增添此行的笑料,再无他用。从早晨忙碌到黄昏,除了描摹出了疑似失牛地路线,没有其他收获……

第10章 细枝末节

有时候细节决定一切,但这个细节是怎么做出来的,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李呆捋着裤脚从臭烘烘的牛圈里捡牛粪,一坨一坨递出来,张关平打着电筒,按市里来人的要求分类,标注,李逸风嘛,早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了。回村就拉开排查了,询问失牛户,走访村里人,指导员王镔和马秋林带队,两个老头倒是挺默契。至于余所长几人,早在乡派出所拉开架势了,等着这提取的牛粪回去检测。

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当然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坨牛粪,想确定路上牛粪就是失牛的排泄,就连董韶军也被这个课题难住了。

DNA检测,算了吧,根本不具备条件;血蛋白,不可能提取到。只有通过牛粪了,他试了几种方式,大冬天里,忙得满头大汗在切片、稀释、透过显微镜定量,整整两个小时一言未发。

他已经习惯于这种环境的工作,不过在外人看来就有点变态了,李逸风和一干乡警躲得远远的,没办法呀,看着人家那么细致地剥一堆牛粪,你能不反胃么?不但剥了、看了,还在鼻子上嗅,还得镊上点东西放试管里摇……啊哟,玩便便玩到这水平,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有用么?看便便能找回牛来?”李呆讶声问。吧唧,有人给了他一巴掌,回头时却是那位剽悍的张猛,张猛虎着脸道:“你就这样尊重别人的劳动啊?”

那倒是,李呆有点不好意思了,觍脸笑了笑,虽有腹诽却不敢吭声了,李逸风认识张猛早点,巴结着道:“猛哥,您别跟他们置气,乡下人,啥也不懂……”

恭维好歹起效,可不料这货话锋一转又问着:“其实我们就觉得吧,这个找牛粪和找牛,有必然联系吗?”

“你问我呀?”张猛呲笑着,一拉脸又道:“我问谁去?滚一边去,别捣乱。”

把众乡警轰过一边,他直接关上门了,众人商议着,不光找便便了,还有那位女警连夜回市里了,带走的检测什么样本,可不管怎么说,离找到牛还遥遥无期,说什么也是不确定的成分太大。

众乡警无所事事,踱出了派出所大院,刚出门李逸风一伸手把众人拦下了。

看到所长了,然后大家都看到了,个个屏着呼吸,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事一样。余所长此时蹲坐在墙角,晦暗的光线下,偶尔一闪一闪的银光亮起,细看之下,所长居然在很潇洒地玩着硬币,一抛,闪着光飞起来了,等落下时,叮一声,又被弹得飞起来了,连抛几下,又见花样翻新了,在指间像跳跃的精灵,翻滚、旋转,众乡警看得面面相觑,愕然不已。

“哇……太牛逼了,所长,你这一手,什么时候教教我。”李逸风发现新大陆一般,凑上来了。余罪笑着一扔给他:“试试看。”

这玩意不好上手,不过一上手之后,就像手指间夹了根烟,嘴唇边沾着酒一样,是寂寞和无聊时最好的精神慰藉。余罪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他扔给李逸风本来想看笑话的,可不料李逸风别的不行,玩这个倒有两下,居然能在指缝间准确翻滚,还像模像样地弹起来,这回可不行了,没接稳,叮一声掉地上了。

“呀,失手啦……哎所长,你哪儿学的?”

“你哪儿学的。这是练过啊?”

“这和斗转笔一样啊,我在学校时候就玩过,后来才知道,斗转笔也是一个文化人玩的小把戏……”

“是吗?练得这么差,怪不得你没成为文化人。”

余罪嗤笑着,李逸风把玩着,说着这和学生时代的转笔还是蛮相像的,那手法能玩出上百种花样来,最厉害的斗转笔把弹起来,飞几米高,落下去的时候还能在虎口旋转。余罪试了试,硬币弹起,一眨眼落下,果真在虎口旋转,这手艺又把李逸风惊得两眼直凸,直呼所长仙人了。

“这个啊,就是个手熟而已,玩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哎,你们怎么都出来了?”余罪欠欠身子,似乎坐了很久了,脚有点麻,换了个姿势,揉着脚。众人或蹲或坐,围着所长,七嘴八舌一说,自然是这案子出得稀里古怪,办得也糊里糊涂,最关心的自然是下一步走向了,偏偏这个时候余罪也是在为难,否则就不会有这么下意识的动作了。那是一种思考,硬币是思考的点缀。

“我还没有想通他们是怎么偷走的,再等一等,村里询问和痕迹确认后再想办法。”余罪道。

“怎么偷走的很重要吗?”李逸风有点急不可耐地问。

“是啊,关键是怎么找回来呀?”李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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