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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49)

“我也说不清,不过所长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李逸风道,突然间灵光一现,似乎揣摩到余罪的用意了,征询着两人道:“我问你们,你俩要发了财,先干什么?”

“去城里卖辆好车,修栋房子,想住城里就住城里,想住乡下就回乡下。”李拴羊脱口而出,看样想法不小。李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我娶个媳妇,外面再找俩相好,想跟哪个睡,就跟哪个睡。”

李逸风一下子被乡警兄弟的朴实理想逗乐了,哈哈一笑,脸色再一整道:“这不就对了,男人还不都这样,有俩钱不是改善生活,就是改善性生活。”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偷牛的发财了,住大城市里了。”李呆聪明了。

“那要是偷牛,不还得回乡下,多麻烦。”李拴羊提了个意见,两人笑着上车了。

甭指望乡警的素质有多高,虽然是警察,可还没脱乡下人的影子,李逸风给这俩人当领导一点问题都没有。驶离了这个点,电话里联系着另一拨人,张猛和孙羿挨个牧场跑,两组昨天还照过面,可现在算算,距离有一百公里了,看来今天住不到一起了。他又联系着余罪,余罪居然安排着到市北堡儿湾了。李逸风应承下来,不过从导航上一查,距离所在地居然还有九十公里,气得他一路开车一路骂娘,那两个乡警在后头边听边笑。

反正他俩不会开车,这一路,可尽是玩儿了。

……

放下李逸风电话的时候,余罪的眼光还没有离开要查的行政区图,刚刚从监狱出来,脑子里回想着还是和席改革所说的话。

没错,席改革确实认识那种用于诱拐牛的药物,行内冠之以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香膏”。据他交待,是一个牛贩子给他的,而且把这个匪夷所思的偷牛办法教给了他。他曾经试用这玩意偷了一头牛犊,挺好用,据说这东西配制不易,一包的价格要买上百了。不过之后没下文了,他没有等到再见到那牛贩子,就因为偷羊被逮起来了。所以这个事,被嫌疑人当秘密隐藏下来了。那个牛贩子姓甚名谁他无从知道,只知道一个绰号叫“老粪”,哪个字说不清,这家伙是一文盲。仅限于认识钞票上的字和写自己的名字。

“停再回去。”余罪突然道,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

吴光宇一刹车,看看已经快到了国道路口了,气着了,这几天开车开得胳膊酸屁股疼,他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你可真难伺候,尼马这得跑到什么时候,怪不得孙羿死活不跟你一组。”

“那歇会儿。”余罪道,不过马上补充着:“一会儿我开着回去,可能今天咱们得住这儿了。”

吴光宇骂咧咧了一句,下车抽烟了,董韶军却是凑上来,直问着:“怎么了,席改革没交待清楚?还是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发现个屁,就一个绰号,你上哪儿找去?”吴光宇不屑地道。

“对,这个老粪不好找,可我突然想到,席改革认识的人中,很可能有咱们要找的人。你们想想,不可能是老粪一个人办得这事吧?而且他说了,是老粪找上他,那么老粪的渠道何在?这是一条可能被忽视的线索。”余罪来了个大胆的猜测,一下子把董韶军说愣了。现在还一壶水凉着呢,余罪倒想到很久以后的事了。抓到的牛见山、朱宝刚一伙是底层;翼城那边的销赃还没有查清楚,几个露出来的嫌疑人还没有眉目。这时候,居然直指主谋去了,可能吗?

“我知道你觉得不可能。”余罪道,开始把他的灵光一现的想法说出来了:“你算下时间,席改革到现在服刑三年零七个月,他在接触这种天香膏的时候,是入狱前四个月……大规模的、系列的盗窃大牲畜案子,就发生在他入狱之后,你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所说恰恰证明,他和案子没有关联,否则不可能只有咱们来清查他的过去了。”董韶军道。

“错!这样想,假如我这是系列盗牛案的策划人,假如我手里已经有了这种配制出来的天香膏,当我在实施犯罪之前,我需要准备什么?”余罪反问道。

“人手?”吴光宇道,也加入进来了。这不用说,肯定是人手,肯定是由小做到大的。董韶军点点头,也认可了,很可能这个案子嫌疑人数目要超乎想像了。

“对,招募人手,首先想到的是什么人?”余罪问。

“有前科的,在这行混过的。”董韶军道。

“对,像席改革这种贼,自然就进了他的视线,成为他的招募对象。所以他才有机会成为较早接触这种药物的人,同意吗?”余罪道。

两人想了想,勉强点点头,这样说得通。

“如果这样的话,他有某种渠道认识这些纵横乡下的贼对吧?问题就出来了,像席改革干得这么隐秘的贼,知道他靠这个发财的,应该没几个人吧?如果能找到这条线,是不是会很有价值?”余罪道。

但凡侦破,大多数时候都是顺藤摸瓜,可余罪是无藤摸瓜,单凭想像,一下子把两人说懵了。吴光宇想了想反驳着:“不行吧,这多不靠谱,得等查查销赃那个团伙才作决定吧?”

“不可能,根本查不下去,销赃的经营户早成气候了。别说那些大户,就我爸个卖水果的小户都知道和警察城管搞好关系,何况他们。什么地方都可能成了突破口,就是翼城不行。”余罪道,对于关系和人情罩成的网,他深有体会,不再轻易试图去碰了。

“我觉得另一条更有价值。”董韶军插话道:“就是咱们在翼城锁定的那几位,丁一飞、杨早胜、陈拉明,孔长远,这四个直接从事贩运的。如果抓到他们,和咱们查实的一印证,应该能解开这个谜。”

“错了,既然翼城打不开突破口,那这些直接从事收购贼赃和贩运的,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甚至我估计他们已经销声匿迹了。而且在没有确切证据,或许咱们上级没下决心彻底打掉他们之前,这些小团伙不会成为突破口。”余罪道。

难住了,两人眼巴巴看着余罪,无从确定。余罪想了想,来了个民主决定,掰着手指头道:“咱们赌一把,发扬一下民主,一会儿都给邵队回电话,如果翼城查销赃有进展,就听光宇你的;如果已经确定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个直接嫌疑人的下落,那就听韶军安排……如果这两方都暂且没确定或者没有进展,对不起,那就听我的喽。”

“看把你牛得。”吴光宇不服气了,先给邵万戈打电话,不过电话里说了几句,脸上的懊丧的表情很浓。董韶军知道不行了,他接过电话,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啪唧一摁电话扔给吴光宇,无奈地道了句:

“贱人,你赢了。”

“嘿嘿嘿嘿,走吧。”余罪得意地道。

吴光宇稍有不情愿地,又驾车往第四监狱回返了。

这一天的功课可是做足了,从下午谈到晚上,然后还有挑灯夜谈,谈得连管教干部也不耐烦了,一直到深夜几个人才离开第四监狱。不过从这个贼嘴里,得到了更多的人名和绰号,贩牛的、卖兽药的、骡马市场的以及收动物毛皮的。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渐渐地向几名未识的小警展开他狰狞的面孔,当他们再一次踏上追寻的时候,不是变得坚定而勇敢了,而是变得更加犹豫和迷茫了。

次日清晨,又一个意外出现了,一场春雪降临,从右玉通往大同的所有路面交通中断……

第34章 愁云惨淡

老粪、草犊、黑虻、大虫、小驴……

马秋林手里拿着一堆标签,在几乎全是空白的关系树上,踌躇着,不知道该往什么地贴了。换句话说,从服刑人员席改革口中得到的这些大部分绰号,根本无从比对。当然,这肯定是真实的,真实的人扣着一堆很难考证的绰号,正是市井混迹人员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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