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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712)

“这个……可是,可是……”老头蠢蠢欲动,眨巴着一对山羊眼,看着余罪,余罪说着:“雪顶多十公分,完全能走。”

“能走……我知道能走,可是……”老头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懂了。”余罪拿着皮夹子,老厚的一摞,蹭蹭蹭数了一堆递上来:“路费,当订金了,要是卖不出去,卖不完……甚至卖不上一个好价钱,这一千五算你的,白给。”

咝……话说这一千五虽然不多,可白给也真不少,老头蘸着唾沫,数来数去,又一张一张捻了捻,看着余罪身上的警服,以及如此大气的表象,给了一个毫无悬念的答案:

“成!说好了,这钱算路费,不算羊钱。”

“好嘞,准备,八点上路。”余罪一摆手,撒了支烟,回头拽着肖梦琪就走,走了好远肖梦琪才咬牙切齿地训着:“你干嘛呢?没事干,哄人家养羊的玩。”

“山人自有妙计,你懂个屁。”余罪得意地道。

“你说什么?”肖梦琪一听这粗口,气着了。

“哦,还是别说了,跟你文化人说话,别扭。”余罪皱了皱眉,干脆闭嘴了。

他前面走,肖梦琪后面追,追着问,余罪懒得告诉她,不告诉还不行,余罪急了,进了村一闪身,钻露天厕所里了,回头贱贱一笑挑衅着:“来呀,我准备宽衣解带了啊。”

说着还真进去了,气得肖梦琪抓了一团雪,嘭唧隔墙扔过去了,听着里面哎哟喂喊了声,她笑着调头就跑。

跑了可就不知道答案了,过了一会儿余罪和巴勇、苟盛阳都回来了,一个个兴冲冲的。肖梦琪问着,大嘴巴正要说,瞬间被余罪的眼神制止了,一制止就得意地说着:“你们说什么?有什么说的?这位可是省刑事侦查总队的心理分析高手……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

明显看出两人有点小猫腻来,巴勇和苟盛阳不吭声了。不过肖梦琪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现在信心百倍的,肯定是余罪又给灌什么迷魂汤了,不过她不好意思问,而且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奇,可越掩饰,却越好奇,直到收拾妥当,出了门,等在村口,那股子好奇还是愈来愈烈。

咦哟……驾……一声响亮的羊鞭子,在空着挽着鞭花,脆响声里,成群的绵羊像潮水一样从村路上拥挤出来了,间或还跟着几只牧羊犬汪汪地叫,羊群所过之处,密密匝匝的蹄印让肖梦琪一下子顿悟,回头愕然地看着余罪。

这样子踏过去,可比散兵线拉一遍还管用啊,几乎没有漏点了。

“哦,这就是你的上千队伍?”肖梦琪笑着问。看着苟盛阳和巴勇,一准也是花了千把订金,把羊群诳出来了。

“这个村四群,一千两百多头,没有比这个更实战的队伍了……嘎嘎,你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我行不行,我会很骄傲的。”余罪得瑟地道。

“切,能不能找到还得另说。”肖梦琪不屑了。

“卫星扫不到,红线搜救不到,要没死,肯定钻在地下哪个窟窿眼里,就没跑儿。”余罪道,强调着:“只要拨开这层雪,绝对能发现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昨天你不说被杀人埋尸了吗?”肖梦琪反问着。

“我说了吗?”余罪被问愣了,矢口否认了,羊群上来了,几人俱是笑着,移开这个话题了。余罪用眼神警告着,肖梦琪和他针锋相对,看来眼神不行,余罪低声恐吓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啊,敢露了馅……”

“吓唬谁呀?我偏露?”肖梦琪绝对不示弱。

余罪看看脏兮兮的羊群,威胁着:“露馅我们仨就跑,就把你押给放羊的。”

苟盛阳和巴勇一笑,气得肖梦琪抬腿就踢,不过早有防备的余罪一闪身,溜了。

怨念归怨念,不过上千只羊群,还真不啻于一个搜捕队伍,本来还担心羊光路上跑,可一走起来才发现,这羊啊,除了不往平坦的路上走,哪儿都去,草垛上拽两下,草丛上啃两口,遇上经冬还余下的草籽,肯定是一群哄上来争抢,路两侧所过之处,白色的积雪顿成斑驳的黑色,路旁蹄印连土都带起来了。

密密麻麻的蹄印下,跟在后面的余罪数人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再怎么说,那三位对余队长组织的这上千队伍也是佩服得无以复加。

总被人这么崇拜着,余罪可容易得瑟了,挥着放羊棍,跟在羊群后头,听着羊咩狗吠,哎呀,为什么总有豪情充臆在胸中呢?

豪气顿生之时,他扯着嗓子牛逼哄哄地唱着: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

这阿庆嫂唱得铿锵有力,大嘴巴哈哈大笑着挑毛病了:“队长,咱哪来的人,哪来的枪啊。”

“哦,错了。”余罪因景生情,改调子了: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三五条狗,千把只羊,大雪天里跑得我晕头转向……”

这唱得南腔北调,声音戏谑之极,肖梦琪扑哧被这傻货的样子逗笑了,余罪回头看时,她又侧过脸了,不料这嫣然一笑,触动余罪的心弦了,余队长豪气干云地吼着:“亏是还有个大美人啊……”

肖梦琪脸上一笑,得意间,余罪扯着下半句:“她是老子的婆娘。”

肖梦琪一矮身,撮把雪团着,嗖地朝余罪砸去,不过哪砸得着眼疾手快的余队长,他哈哈大笑和那三位羊倌扯上了。

这只奇特的队伍且行且走,就沿着二级路两侧缓慢推进,不过效果奇佳,最起码把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已经踏得满地狼藉,藏人绝对是不可能了……

……

“周家山,柿树沟一线,靠近国道,从这儿出境距离有四十公里,根据交通监控,除夕夜离境的车辆,一共52车次,大货19辆,我们正在排查货车的去向。”

“小牛站村到修武镇,207国道一线,沿途的村庄,地方警力将发动民兵和部分群众,今天开始第四次排查,不过据我们看来,可能性不大,年初二是走亲访友的时节,灭门案传得这么广,如果有个生人出现,村里人不可能遇不到,除非他藏在山里。”

“会不会从封路的高速走?当天虽然没车,可封路之后,步行可以从任何一个点进入高速啊。”

解冰、李航、赵昂川、熊剑飞,分别说着自己的判断和发现,休整了一晚上,今早没有开拔,许处长带着特警总队那位外勤尹队长专程到重案队问计,这个案子落地肯定要在重案队,50多个小时排查未果,向纵深搜索追捕的中心任务,还得他们来完成了。

各抒着己见,邵万戈瞥眼看着许平秋,走得最近,了解得最清,一看到许总队长这么愁眉紧锁的表情,那就是无计可施的时候,汇报了好久,许平秋才惊省过来,直道着:“南飞,你说呢?外勤你们特警辛苦了。”

“人手不足,气候条件限制太大,区域又广,把我们总队全拉上去也不够啊。只能等雪化点了,否则没法搜捕啊。”尹南飞道。

“啧,也是啊,究竟藏在哪儿呢?难道真出境了,这个关系我们警力配制的问题,大家讨论一下,你们认为他出境的可能性有多大?”许平秋把纠结的问题摆出来了,判断绝对出不了境,可遍寻不着;如果说出境了,那等于前面的整个工作都错了。白白浪费了五十多个小时。

可这样的问题,谁敢回答啊?非此即彼,万一将来真相大白,与你判断的恰恰相反,那就成笑话了。重案队众警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总队长面前开这一炮。

“现在是八时三十分,从出逃到现在为止,应该是五十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在市区,在修武镇以北的郊区,总共动员的警力超过了四千人次,这还没有加上各分局、派出所的协查警力……如此庞大的用警,我记忆中没有几次,我总结的经验是,往往真相所在的地方,恰恰是我们忽视的地方,我给大家半个小时时间,给我一个相对确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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