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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799)

他刚回头,叮铃铃电话铃声响了,又吓得他差点摔一跤,气得他一脚跺碎了一个玩具车,连车带手机全部跺碎了,可铃声还在响着,他惊得满头出汗,蹲下身看时才看清,在车里还绑着一部手机,随着铃声闪烁着三个字:

接电话……接电话……

这当会儿,他可不敢轻易冒险了,一摆头,两位司机熄了车,拔着枪,弯着腰爬出去,飞快地奔向门外看情况,他轻轻地拿起了电话,接住了:“喂……”

“是我。”

声音彼此熟悉,是余罪。余罪地说话的一刹那打着手势,兄弟几个全窝回去了,整条街,寂无人声。

片刻马铄压抑着心里的惊讶道:“余副局啊,你厉害……说吧,要钱,还是要我们的命。”

“暂时不要,要杜立才接电话。”余罪道。

“杜立才是谁?噢,不是说是个杀人潜逃的警官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马铄道。

“马铄啊,你玩拳脚的,跟人比什么智商?杜立才不和你们一路吗?要不我怎么可能找到这儿,快点,让他接电话。”余罪道。

马铄又一次被惊得心惊肉跳,枪慢慢地指向一辆越野车,车玻璃摇下,车里人平静地看着他,根本不动声色……一瞬间,他又放弃涌上心头的想法了,直道:“你怎么知道是杜立才,他早死了,等着收尸了,如果要找马警官,我倒是乐意效劳。”

“马铄啊,你演的戏这么差劲,杜立才比你还差劲,老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问题……兄弟,现在是假警车,给你个警告,让他跟我谈条件,否则老子就举报你……快点,让他接电话。”余罪在电话里吼起来。

惊得马铄一激灵,赶紧地跑上去,把手机递给车里的人。

正是杜立才,他拿着手机,稍有不悦地盯了马铄一眼,接着电话,平静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想谈什么条件?”

马铄在打着手势,拖延、拖延片刻,奔出去的正在望风。

“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你,你信么?”余罪道,似乎不着急。

杜立才笑道:“不信,你是刚才想通的吧。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还是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第一次见到你,你挟持着邵帅,在城外松崖岭烂尾楼里,露了一个很大的破绽,还记得吗?”余罪得意地的声音。

“有吗?你在拖延时间?等着大部队来,好啊,给你三十秒,说吧,破绽在哪儿。”杜立才心神不宁,不时地看着门外,还没有回来。

“老子还有什么大部队,早尼马被开除了,都是你们干的。”余罪愤怒地道:“第一次见你,你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铺了条破席子、扔了一堆方便袋、还有几瓶酒……都是假造出来的现场吧,其实你早就回来了,根本没有在那个地方呆过。”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杜立才不屑地道,根本不信。

“老子根本就不信你,前脚走,后脚就通知兄弟去现场查……虽然你布置得很好,但你漏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余罪道。

“是什么呢?”杜立才慢慢进到这个思维的圈子,他想不出自己和疏漏在哪儿。

“现场布置得很好,但你忘了,法医鉴证里有一门很偏的科,知道是什么吗?两年前才在二队有建制,干这事的人当年是你最看不起的菜鸟。”余罪问。

啧,杜立才猛击前额,知道所言不错了。

“排泄物啊,老杜……你说你在那儿呆了七八天,我派的人连一处便溺也没有找到,当时我就想,要么你说假话,要么你把排泄物,都他妈吃了,你说是哪一种呢?”余罪戏谑地问。

错了,从开头就是错的,杜立才脸上得意之色一扫而空,他愕然地看着马铄,马铄却是瞪着他,无从理解这两位警察的较量。

吁,杜立才止住了马铄的问话,指指马鹏的方向,示意挟持那位,还有用处,他对着话筒道:“那你……怎么能找到这儿?”

“当然是你帮忙了,既然知道你有问题,那你装得那么敬业,给我排出来排查地点,自然就都不是……虽然你们费尽心机,让我去桃园公馆看到了毒品、还在桃园公馆交易,还排练一场剧目,有意无意告诉我‘道具’的故事,就是让我顺着你们的思路,找到洗选煤厂那个所谓的制毒窝点对吧?”余罪问,说着总结一句道:“其实很简单,去掉你给出的排查点就能直观地判断:制毒点就在市区。”

“就这些?”杜立才揉着太阳穴,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几岁,他现在有点后悔,亲手设计的这个计划。

“你露的破绽太多了……我见到你老婆徐雪梅了,你出事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她像解脱了;你口口声声说放不下老婆孩子,可在南寨小区呆了三周,居然足不出户,一下也没有再想见她们的意思,实在他妈不合情理呀。要心疼老婆那么厉害,拼着坐大狱也得偷偷回去见一面啊,你说呢。”

余罪的声音,很漠然,没有听到回音,他又继续道着:

“你儿子杜天侃自闭,他见到生人就吓得窝在墙角不敢回头,我询问过医生,这是后天受了刺激形成了症状,你们一家三口,总不能能和他交流的,当妈的刺激过他吧?……后来我又发现,你和你老婆的血型,配不出这么个儿子……他不是你儿子……你老婆和别人的野种。虽然你老婆有错,可你折磨了他们娘俩十年,不离婚也不吭声,就那么折磨他们,还把个孩子打成自闭症患者……老杜啊,老杜,你就杀那娘们也许有人同情你,可你把个孩子折磨成那样?指望谁同情你?你最终连你老婆的愧疚也利用了,她死活不肯说是你干的,可除了你,还他妈有谁?那孩子只会画一个长牙的魔鬼,那是你在他心里留下的形象啊。”

咚,杜立才把手机扔到了车前盖上,一副痛心疾首,被人揭了隐私的样子。

“还要我说吗?尽管我不知道你是被怎么拉下水的,可找到这几个破绽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而且恰恰是我对魏锦程排除嫌疑后你适时出现的,把线索又拉到了他的身上……你们在做很大的一盘棋对吧,把魏锦程以涉毒名义拖进泥沼,然后设法侵吞他的资产……真毒啊,老杜啊,你当警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么多坏人最终得到报应了,难道你对步他们的后尘,一点也不担心害怕?你天天禁毒,看到那么多吸食者家破人亡,个个像行尸走肉,难道你就不做噩梦……”余罪的声音,显得痛心疾首。

“别说了,谈条件吧。”杜立才道,他警示着:“不管你是真黑还是假黑,说条件吧,我们都栽了,你什么也得不到……我问你一句,你出生入死,得到了什么?有一天如果你像我一样,在一线拼死拼活,一点点功劳都被争得你死我活,头发熬白了都升不到一个小处长,而根本什么也不干的人,一个一个爬到了你的头上,你辛苦的付出,换来的是猜忌、排挤,还有老婆的不忠……那时候,你会和我的选择一样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如果我们今天死在这儿,这份功劳最终也落不到你的头上,会被九处抢走,然后你等着漫漫无期的审查吧……现在谁都知道你是个黑警察,不管真黑假黑,你永远洗不白了。”

安静,好安静的环境,杜立才看到望风的两人回来了,马铄在打着手势,示意没有埋伏。

杜立才看着时间,刚过两分五十秒,在冲出去,和谈判之间的时机选择上,他稍稍犹豫了,片刻他打着手势,在和马铄交流着,那意思是:冲出去!

……

怎么回答!?

指挥部里能清晰地听到谈话的内容,玩具车被跺碎了,踢远了,已经接收不到有效的图像了,不过所有人心都被揪着,都在焦虑地看着时间,刚过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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