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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谍影(398)

“去厂区,他应该在那儿。”

夏亦冰道,车直驱郊外,她想,不管是坐视其亡,还是起死回生,罗成仁都应该在那个地方,那是他发迹的地方……

……

……

也在此时此刻,罗成仁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眺望窗外,身后的电视屏幕里放着盛华采访的纪实,而眼睛里的盛华厂区却不是这么回事。

有大事发生,数辆警车排在厂区内,被警察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正从楼里出来,这是一个颜面尽失的抓捕,据传是集团公司的助理会计师,把财务数据卖给了商业间谍,间接导致盛华的股价大跌,就很多人手里的原始股也缩水了一半啊。

唾沫,纸团,还有墨水瓶子,直接朝被押走的会计师砸上去了,警察挡着人群,好容易才把这位在这里审了两天,已经全盘交待的嫌疑人押上了车。

其实真没必要这么重的,不过才卖了几万块钱,都是些连会计师都觉得不重的财务数据。

笃……笃……笃……

厂区地大喇叭响了,这是连接全厂,从厂区到办公区,到每个办公室的播音,随着警车的开拔,响起了罗董事长深沉的男中音。

“各位员工、各位部室主管、我是罗成仁,大家都知道,今天公司出大事了,很大的事,财务主管汪光明出卖公司的财务数据,被警察带走……我可以告诉大家,我,罗成仁,是故意这样做的,不管你们觉得我伪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罢,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我们在境外上市股票遭受重挫,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内部人出卖,这种人,我恨不得亲自枪毙他们……我就是要让他,让他的幕后,让所有把盛华当成块肥肉想啃一口的人记住,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话很狠,声音很冲,很象罗总雷厉风行的风格,不少知道罗总两代的老员工,甚至于有点激动。

“对不起,我有点冲动了……近段时间有很多不利的谣言,很多人眼看着江河日下,背地里也说了不少小话,更有准备跳槽走人,这些我都不怪大家;这些年公司做大了,问题也多了,偷工减料的事、私拿公物的事、消极怠工的事也有,我也不怪大家。咱们的国情就是个人情社会,我真要把大家训练成冷冰冰的工作机器,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就像我小时候,在厂区玩的时候,也总喜欢和车间里的叔叔阿姨玩,他们总剥根小肉肠看着我流着口水吃……那味道多好啊,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其实我想说,谢谢大家,谢谢那些从我父亲时代就干在厂里的老同志,谢谢那些把厂子当家,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的人……我罗成仁,在这里给大伙鞠躬了。”

在车间,在门房,在楼宇,在工地,不少员工心里慢慢升腾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是感激?是激动?抑或是,对这个呆过很多年地方的留恋?

罗成仁站在他的办公室里,拿着话筒,也是一时间心潮澎湃,许是在危难的时候,才能有这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唏嘘一声道着:

“我父亲罗永辉我想大家很多人还记得,他是军人,上过战场,差点死在南疆。他当初创建这个企业的时候,就是为了解决很多老兵退伍安置的问题,直到现在我们每年还从民政部门接收很多伤残军人……他把这幅担子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告诉我,不要亏待大家,不要亏待任何一个人,都有父母要养,都有家小要顾,你亏待谁,都是亏欠自己的良心啊。”

罗成仁摁捺不住自己心里的起伏,他大声道着:

“所以……今天……我在这里,以我父亲的名义,以盛华董事长的名义,向全厂、全公司一万三千多名员工承诺,我罗成仁不会向任何试图掠夺盛华的人低头,那怕拆墙破屋,那怕砸锅卖铁,我罗成仁也不会卖掉公司,向那些想吞并盛华的弯腰……我根本不怕,不害怕任何人针对我,因为在我背后,有你们跟了十几年的老少爷们在撑腰,那怕我穷到一无所有,我相信,我们照样能重头再来……”

掌声,在慢慢地响起,在车间、在办公室,在一种弥漫着稍许悲忿的情绪中,眼中的阴霾渐去,抬头时,湿润的眼睫中,有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了。

一时激动,说完这些的罗成仁亦觉得心潮起伏,甚至激动得有点呼吸急促,或许真的是繁华日久,已经忘却了曾经的艰难岁月,其实他根本不敢想像重创之后,企业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凄凉景像。

他良久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他掩饰地拭了下眼角问着:“什么事?”

“华鑫国旅夏总约您。”

“不见。”

罗成仁心里一跳,心放松了,他坐到了椅子上。

“可她已经到门口了。”助理道。

“啊?”罗成仁瞬间起身,紧张里带着一份惊喜,这可是利好的大消息,屈尊一上门,那很多事就好谈了,不过他想想,脸又冷了,直接道着:“不见,告诉她,我不见拿钥匙的丫环。”

“这样……是不是……”助理不好意思道。

“有问题吗?”罗成仁问。

“没有,原话转述吗?”助理问。

“当然,有兴趣的话,替我骂她一句滚蛋,要是觉得她可怜的话,就提醒她一句,和我没什么谈的,准备好和警察谈吧。”罗成仁一靠椅子,如是道。

助理笑了笑,罗成仁好奇问怎么了,这位话不多的女助理说了句题外话道:“刚才的讲话很感动,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罗总您多保重。”

“谢谢,其实我没把握,不过她上门来了,我的把握就大了,去吧。”

罗成仁道,助理告退,他还有意跑到窗口,看到了匆匆的助理跑向大门,看到夏总那辆宝马,悻然掉头而去,心中那种快意霎时间是满满地。

屋里踱步良久,他有着想倾诉的冲动,拿起了电话,拔通了仇笛的号码,直问着:“仇笛,在哪儿?”

“必须汇报吗?这属于隐私范围。”仇笛的声音,不卑不亢,也不客气。

“也是,通知你一声啊,汪光明被带走了,都承认了,年薪十几万的助会,就因为五万块钱,把我卖了。我以为我会很值钱的。”罗成仁自嘲地道。

“呵呵,知道了。”仇笛道。

“等等……我慷慨付了你五百万啊,你不能吝啬到连话都不想和我多说几句吧?知道我刚才干了什么吗?我把华鑫国旅的CEO,堂堂的夏总,商界的女强人,拒之门外了。”罗成仁道。

“你这不是得意,是心虚吧。”仇笛问。

“好像有点……晚上约个饭局如何?就咱们俩。我还真想找个人聊聊。”罗成仁邀到。

“我是局外人啊,再说咱们聊,实在不同等啊?”仇笛道。

“正因为是局外人才看得更清啊……对了,汪光明的还有问题啊,他是把东西交给一个女人的,而据警察了解,这个女人已经辞职了……谢纪锋是个老油条啊,他完全可撇清自己啊,我现在想,查点偷税漏税是不是太轻了,倒这个公司啊。”罗成仁道,心里的纠葛尚未理清。

“这个女人叫唐瑛。”仇笛道。

“哟,你认识?”罗成仁一喜。

“当然,我正在等她,你以为我有心思玩啊?晚饭不必了,不过晚饭的时间,应该就有结果了。”仇笛道,直接挂了电话。

罗成仁长舒了一口气,好舒爽的感觉……

……

……

此时此刻,仇笛悠然地点燃了一支烟,无聊地仰着头,吐了一个大泡泡,烟与酒,是对付愁城难破的最好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为他的良友了。

服务生客气地又来给他倒了杯水,告诉他车主就快到了,让他稍等。仇笛笑笑示意,眼睛的余光却落在那辆奥迪车上,车牌已卸,现在在放在京郊十里河二手车市等待出售,这样品相颇好,里程很短,几乎相当于一辆新车的,售价不低,能赚一笔的服务生招待的自然是谦恭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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