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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1003)

殷勤地把仨人请回院子里,立在一边,只等着简凡开口,一句十块,不料简凡此时换了口吻了,嘴里咝咝了半晌又出新生意:“哎小驹,我问你的话问完了,没啥问的了……要不这样,我问你爷爷几句话,你当翻译咋样,就是我说话你告诉他、他说什么,你告诉我,行不?”

“这……”张小驹又摸摸脑袋,稍稍为难。

“一句二十。”简凡竖着俩指头。

“等等啊……”张小驹没二话了,直接回屋了,看样去情爷爷挣二十块了。

这忽悠来忽悠去的话,听得肖成钢和曾楠处此时对张小驹一点忿意也没了,直觉得这人缺心眼也似的,曾楠小声埋怨着,你不耍人家么?才给人家十块钱?……不料简凡嘘着声示意安静,轻声说着,十块钱正好,给多了就缺乏信任度了。

小声说着还是一副奸商嘴脸,曾楠几次看简凡,总是莫名地笑也不停,直到张小驹拉着爷爷出来,才勉强地忍住了,到了院中央简凡赶紧起身,把老人扶着坐到石墩,可不料这老人的身体健朗得很,根本不用搀,只是怀疑地看着孙子,又是简凡几个人,简凡说话,掏着一串桃核念珠,递了上来。

那只手,那只偌大手掌,长年累月握斧把锄的大手,已经伸展不直了,弱弱地放到老人撑开的手心,看着这人宽厚的双肩,肩上尚带着尘土,杂乱的头发里还偶而插着几根草棵,注意着老人表情的微微变化,却不料,从这张宛如年轮的皱纹密布的脸上,你发现不了更多的变化,拿着东西摩挲了几下,手指挥舞着奇怪的动作,啊啊啊几声和孙子张小驹交流着,把东西交还给了简凡,在乡下眼里,这些东西怕是常见得紧,不值一提,只不过对于某些人有特殊的意义,看着老人和孙儿张小驹交流着,简凡、曾楠、肖成钢都是一脸期待,直等着下文。

慢慢地,心跟着悬起来了……

第七卷 结束卷 第15章 千金换一言

这会是一位知情人吗?

简凡有点拿捏不准了,手里拿着老人还回来的山桃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有意识地把胸口口袋里的微录装置对准这爷孙俩,有时候人的记忆力毕竟是有限的,说过去的话不可能一字不漏,把现场记录下来那简凡当警0察时候就养成的习惯,说起来有点多此一举,不过有时候还真能派上大用场。

张瘸子也出来凑热闹来了,又把那脏兮兮的缸子和碗拿将出来,又是热情地倒水,不过同样这仨人谁也不敢动嘴,都盯着张小驹和张老栓爷孙俩奇怪的交流,手势是两手都打着,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是哦啊啦一些都听不懂的音节,不过张小驹是半手势半嘴型,这倒上简凡想起件事来,就是正常人有的不用听也能通过通过读唇看懂对方的话,看来这位聋哑老人和孙子的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

稍倾,张小驹回头来了句翻译:“我爷说了,这是双凤山的山桃,又重又圆又耐磨,不过现在没有了,五八年大炼钢铁时候,山都被砍秃了。”

简凡笑了,会心地笑了,双凤山就在枣树沟不远,曾楠也知道来历,自然也是喜形于色,看简凡伸着手,知道简凡要什么,翻着随身的坤包,一大摞纸张里挑了两张。

是遗像,是简烈山凭着记忆给父母绘的遗像,递给了老人,告诉张小驹,问问你爷爷,认识不认识。

这句不用翻译,老人已经知道要干什么了,拿着俩张遗像,细细端详着,端详了很久才和孙子张小驹俩人比划着,待比划完简凡和曾楠、肖成钢仨人都是迫不及待地看着张小驹,直等着下文,不料这货眼睛一高一低斜忒着倒反问上了:“我爷问你们谁?问他干啥?”

“哦……我们这个人后人的一个朋友,这个人,是我朋友的父亲,他委托我来找一找当年他和他父亲的故人。”简凡的瞎话张口就来,指点着简义成的遗像解释着,生怕自己漏了嘴似的,不说此人的名字,只等着下文,张小驹又是问了爷爷半晌,回头给了简凡干脆利索一句:“我爷爷说,认识,已经死了。”

“那这位女人呢?”简凡再问张小驹。

张小驹一问爷爷,张老栓啊啊几句,回头张小驹又来一句:“我爷爷说,也认识,肯定也死了。”

你想问经过,他偏告诉你结果,简凡霎时直拍脑门,猛地省悟到自己的问话有问题了,一旁坐着的肖成钢直拍大腿不迭地说着:“噢哟……非把我给急死,谁不知道死了。”

“咦?你这人,死了还问?”张小驹瞪了肖成钢一眼,一句噎得肖成钢倒不知道怎么发作了,气得干脆起身在院子里转圈,简凡倒不急不躁,拉着张小驹的手笑着说着:“小驹哥,问问你爷他叫啥,咋死的,这俩口子的事我都想知道……这样吧,你冒个名顶替不就想领一千块钱嘛,干脆点,刚才那一百不要了,再给你一千咋样?你们爷俩可是千金一言呀!?”

张瘸子一听这数目,惊得直愣眼,张小驹眼睛贼亮,不太相信地看着简凡,简凡笑着补充着:“我可是挨村发钱的愣逑,只要是枣树沟后人或者知道枣树沟事的人,我都发一千。”

曾楠哧一下子,又差点笑翻了,不过顺着简凡的话头劝着张小驹,直接拉开坤包已经数了十大张,这下子张小驹更没啥怀疑了,没二话,蹲在爷爷跟着连比划带嘴啊啊.简凡一边问,老人一边比划着说,张小驹一会说:

“我爷说,简货郎,这个是他老婆,南岭桥娘家……给梁庄地主王老财赶车时候,经常在路上还碰着货郎,有时候还捎货啥地……”

“我爷说,他二十那年,家里打了辆新骡车,货郎和小梁村老鬼、杆子、顺堂几个娃一起贩山货到陕西,半路被日本鬼子抓去修碉堡,后来再没回来,就顺堂家娃逃出来了,不过也没回来,当兵走咧……哦,我爷说了,当得是国民党的兵,五几年他一家被斗死了……”

“我爷说,他想起来了……货郎媳妇叫引娥,和这女子长得有点像……老汉死在外头几年都不知道,还是顺堂捎信回来才知道,后来娘仨活不了,就把大娃送到城里去当学徒,就是……就是打跑日本鬼子那一年……”

一听到“娘仨”,一听到“大娃当学徒”,这两句撩得简凡胸前极度起伏,几乎大喘着气要出出声来,这怪异的表情倒把张小驹吓了一跳,一瞪眼住嘴愣在当地了,估计是看简凡像发半癫疯的前兆。

“哦……没事,你继续问,对了,问问你爷爷,记得这俩娃不?”简凡掩饰似地问着,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不当警0察很久了,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其实不光他,连肖成钢也控制不住了,站在一旁直盯着说话的老头,一副不相信的眼神。

稍倾,张小驹又来一句如雷贯耳,回头看着简凡:“我爷说,没见过进城当学徒的山娃,不过见过老二驴娃。”

曾楠手一抖,手里拿着钞票吧唧直掉在石头台子上,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简凡,着实吃惊了,还真在这貌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个见证人,知道这个驴娃,那接下来的事简直就要呼之欲出了。

“问问,咋见的?啥时候?能说多清说多清,不瞒你说张小驹,我们就是找这位驴娃来了。”简凡惬意地端着石台上搪瓷缸子,此时早忘了先前还有几分嫌弃,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水。叫着肖成钢掏着烟,给张家这爷仨一人点了支,这当会,老人不知道是忆起了旧事谈兴颇浓,还是被那一千块勾动了心事,抽着烟,不时地比划着,张小驹不迭地同声翻译着:

“我爷说,解放军打太原那一年,货郎婆娘哭哭啼啼找到小梁庄他家里,那时间我爷爷他爹还在,她们娘俩来的,央着我爷带老二去太原找他哥山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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