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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671)

“我做个比喻嘛,你们知道槐花馓粑在桂园温泉渡假村一盘多少钱?一百多嗳……那钱赚得多容易啊,几嘟噜槐花一捋,一篮子十块钱就收上了,一转手成菜能卖一千多块……我去那儿蹭吃过一回,四星级大酒店,就在附近村里专门开辟了一个花圃,一年四季十几种花不间隔,全做成菜了,花大师在那儿比他爹名气大多了,那酒店专门开了两层楼中餐让他主厨,就叫,花馔楼!”费仕青说得眉飞色舞,事实上这个离太原还有一百多公里的桂园费仕青压根没去过,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真的假的?这么拽?”小高有点神往。

“那地方是不是死贵死贵的呀?”蕊蕊姐弱弱地问。

“那当然,一份菊花蛇羹,八百多;一份槿兰熏肉,三百多;一斤花酿,卖的比老白汾酒还贵……不过也别羡慕,现在大城市人都犯贱,就咱们山后挖得那灰灰菜、茅坑周围长得那芨齿草,进了星级饭店那是野菜呐,原生态的呀,卖一百多,哈哈……”

费仕青把神话又拉进了现实,逗得一干人哈哈直笑,众人一听得这说得有板有眼,倒也不敢不信了,费仕青大包大揽,直说自己结婚时候请得就是这人招待客人,简家俩大厨都被请来了,这倒捎带着把自己身价抬高了不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一挥手一喊一起走,一行人说笑着坐着费公子的车直奔城东第一锅饭店。

老店还是那么老,安置下了几位同事等着,这年前各乡镇进城办年货的人不少,桃花在忙里忙外招呼着,三强、水生和简忠实在厨房里忙活着,那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大槐据说两年前就跟着简凡帮厨去了,现在又添了俩生面孔费仕青还叫不上名来。锅前灶后忙着的简忠实两鬓也更白了几分,一见费仕青溜进来了,笑着问上:“小胖子,怎么了,嘴谗了?”

“嘿嘿……叔嗳,腊月二十六办事啊,您给主厨怎么样?简凡管上午您管酒席。”费仕青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两瓶酒先自给搁到了案上。

“好嘞……打个招呼就行了,还送东西呀?”简忠实呵呵笑着,一脸慈祥,倒没有推拒这份小礼,这辈子给人操办多少酒席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看着和儿子一起长大的费仕青现在也到结婚时候了,不自然地想起了儿子,摇摇头有点失落,笑着提醒费仕青:“那你提前给简凡打招呼啊,他在酒店给人打工可没这么随便。”

“嘿嘿……放心吧,哪少得了他。”

费仕青说着人已经出去了,等菜的功夫跑到了饭店门外,拨着电话又一次找难得一见的锅哥了,一拨,通了:

“喂……哎我说你财迷不财迷,今儿都腊月二十了,你还不回来,钱能挣完呀?锅哥,好日定在腊月二十六,就缺你了啊,这不提前告诉你怕你忘了呀?……干什么?你能干什么?上午待客河捞面大锅菜你包圆了啊,本来准备请你当伴郎呢,可你破相了,别把我老婆娘家人吓跑了……安排好了,老大当伴郎,老三当跑堂,你管厨房,你妈给我管账房……我娶媳妇可就相当于你娶媳妇啊,误了终身大事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腊月二十六。”电话里叱喝了一声,正是锅哥,声音颇大,惊得费仕青把手机拿开了几公分,听得电话里简凡在叫训着:“替你把洞房也进了总行了吧。真你妈罗嗦……别再打了啊,好几桌等着呢。”

嘟嘟成了盲音,电话挂了,以前习惯了简凡罗嗦,现在倒有点不习惯锅哥这么干脆了,费仕青倒不介意这帮发小的态度,接下拨老三黄天野的电话:“喂……三哥,腊月二十六结婚啊,给你安排跑堂啊……什么什么,你当伴郎?你长得贼眉鼠眼拉不到人前呐……就跟着婚车放鞭炮,兄弟我喜事你鸣炮开道,多喜庆、多荣幸的事……嘿嘿……别说没照顾你啊?”

“鸣炮算个毛呀?有本事你请哥打炮呀!”黄老三淫荡的声音传来了,一句听得费仕青笑得眼睛鼻子揉到了一起,笑骂了几句结束了,又通知了老大薛翰勇,四个人就老大比较高尚,最起码说话嘴里不带性器官,满口答应了。

打完了几个电话,饭店里同事叫着开饭了,费仕青应声得儿得儿奔进饭店里了,一想想毕业五六年了四贱客又要重新聚首,而且是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这心境自然是比什么都快活了几分……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02章 严冬百花开

“陈主席,今天可看你的啊。许局长可是极力推荐你出面,饭局少了您这位美食家,还真没意思啊。”

驶往太原以北桂园渡假村的一辆奥迪里,副驾上领导模样的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刚刚看到斜向的箭头标示着:桂园渡假村15KM字样。

说话的是太原刚上任一年的副市长沈荣归,前一任因为涉嫌的银行诈骗案失踪之后便没有了下文,过了一年多之后才直接由市招商局提拔上来了这么一位,而提拔的原因也在于这位原招商的沈局长为市工业园区成功引资20个亿。

领导一说话,后面那位头发稍显花白,一脸弥勒佛也似的陈主席笑而不语,旁边坐着许局长,是沈副市在招商任时的副职,现在已经扶正。应着前领导的话头随意道:“沈市长……陈主席可是咱们省数得着的美食家,哪里有好吃的,不管是乡野小店还是五星饭店,他差不多都去过,哎,老陈,这儿到底怎么样?今招待的简怀钰这一对可是见过世面的啊。”

招待是官场上不可或缺的一门学问,而沈副市发话的意思许局也听明白了,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似乎对这大冬天什么花馔、花肴还是存有点疑虑,毕竟要招待的是俩位美籍财神,怠慢不得。

“看那儿……”

陈主席没搭腔,指着不远处,俩人的目光顺着陈主席指着的方向一看,微微的惊讶了一声,沿着公路两侧不远,周遭万木萧条的季节里,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卉在透明的温室里绵延着,五颜六色在这个季节里给人的视觉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这就是桂园的花圃,五年前开始开发,主要供应太原花卉市场,可是在咱们北方送鲜花这个时尚还没有那么普及,夏天呢,这些花花草草是不值钱;到这个季节呢,又太值钱。销路一般成本居高不下规模一直上不来,三年前桂园宾馆开始开发花馔饮食,一开始生意也一般,没过多久不知道桂园从哪儿挖来个花馔大师,把太原饮食协会一群美食家请来摆了十桌群芳宴,一下子名声大噪了,以后这花卉可不愁卖了,差不多都是渡假村各酒店预订的,这生意嘛,就是‘一招鲜、吃遍天’,领头的桂园这几年就赚翻了……呵呵……沈副市长啊,要不是托您的身份,想在这儿吃一桌,得提前两三天预订啊。”

陈主席脸上堆着笑,厚嘴唇吧嗒着,既有介绍亦有恭维,没往更深里说,不过这介绍足够让副市长放心了,一旁坐着的许局长和陈主席私交颇好,相处久了多少也沾染了点美食家的气质,笑着问上了:“陈主席,这花馔属于哪个菜系?”

“哪个菜系也不属于,但哪个菜系也有,虽然独树一帜,可受地域、气候所限,又自立不了门户。这么说吧,花馔就是厨艺中的阳春白雪,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受众面小,所以专攻这个的师傅就不多……比如咱们太原解放前的老店罗家酱坊据说前人罗御厨就是花馔大师,有一道叫槿兰熏肉,熏出来的腊肉、酱肉你放半年还有花香的味道,当时是专供太原达官贵人府上的,咱们省土皇上阎老西就特别喜欢这一道菜。”陈主席一说吃是如数家珍,许局长凑着问:“那桂园师傅能做这一道么?”

“当然,我吃过……”陈主席得意地点点头。

“比罗家酱坊的如何?”许局长再问。

“怎么比,我又没吃过罗家的。”陈主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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