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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男绿女(781)

周毓惠说着,两行泪又是涌着溢出了脸颊,抹抹泪,轻轻地说道:“大家这段时间都小心点,千万别再出事了,什么煤场、什么饭店,谁想抢他们抢去吧,什么再大也没有人命大,可别再出事了……我……你们再出事,我见了你们大哥,我可没法交待……后天,后天给大炮、三球出殡,就把他当我们长兄下葬吧……”。

说到了逝者,周毓惠拉着景瑞霞的手,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贼六、轮子、章老三,想起了大炮的惨相,想起了下落不明的伍利民、想起子依然生死不知的伍元,咬着嘴唇,强忍着,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扑悚悚地长流不止。

“我……我去做饭……一会大家都来……”

王虎子也眼睛红红的,借故出了门,油腻的袖口一直抹着眼睛下了楼……

……

西北,荒凉的大西北……

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甚至伍利民问杨伟这是哪里,杨伟只知道方位却不知道地名,但每一个地方在杨伟眼里都像回了家一般,轻车熟路,走起来丝毫不费劲。

俩人两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十几天的安全系数自不待说,别说穿警服的警察,连穿衣服的人也难得见着几个,入眼除了草场就是戈壁滩,算算出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伍利民已经算不清自己走了多少天了,却还在走,也不知道这逃亡的路还有多长……

这天,小伍被莫名其妙地蒙着眼睛捆着手缚在马鞍上走了一整天,感觉天已经凉下来了,马停下了,挣扎着蹭开蒙眼的布,却看到杨伟若有所思在靠在沙地上喝水,手里把玩着一只枪,这是路过边镇的时候从黑市上买的,让小伍奇怪的是,和那些一脸大胡子的交流,叽里呱拉说一通鸟语自己一句都听不懂,那人还友好地和杨伟握握手,然后大大方方地交给杨伟一只枪和一盒子弹,伍利民看得不禁咋舌,杨伟付账的时候,不过塞了三百块钱。三百块就买一支制式的手枪。

伍利民奇怪地问了问之后,杨伟却是哈哈大笑说道,这边境枪比香烟还好买,要是有几条内地的好烟,换条AK47加强版都没问题……又走了几天才知道,这里已经是边境地带了,有时候路过的牧民都能看到腰里有枪有短刀,这里与内地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现在,那把乌黑的枪就握在杨伟的手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脸阴沉的大哥让伍利民一直觉得有点惧意,老觉得那枪有意无意地指着自己,心下虽不担心却有几分惧意,讪讪问道:“哥,这什么地方?”

“好地方,好多年没人来过了。”杨伟说道,话里有话。

伍利民,讪讪地说道:“哥,你不是想把我带这儿找个土坑把我埋了吧。”

“唉!……”却见杨伟长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道:“小伍呀,将来你要有这么个埋骨的地方,也算你的造化了,当年从这里跨境武装贩毒的,能走过去的没几个,我和战友们的枪下,除了跪着高举着枪投降的,剩下的就都是尸体……可怜呀,好多战友长眠在这里,看哪儿,雪原,大冬天里我们当年在那里潜伏,我最好的兄弟,替我挡过刀的兄弟,从那儿山腰中坠到雪层里,我们到最后连他的遗体都没有找回来……他们就像你这么大,甚至比你还小,早早送了命,就为了堵截像你这号唯利是图,靠着毒品发家的混蛋……没想到啊,这才过了多少年,我却要为保护一个贩毒的,千里迢迢,再踏上这片我流过血、我拼过命的土地!”

杨伟远远地指着高耸入云,夏天里依然白皑皑一片的雪山,两眼通红、声音里有点嘶哑地说道。

“哥……”伍利民有些决然的说道:“我知道我让你很为难,我这一百来斤交给你了,不管你把我交给警察还是送我逃走,再不给我两枪把我就地埋了,我认命了,我不怨你,要说刚开头我还真害怕,这一个多月走过来,我也想通了,再活三十年、二十年,人总归还是要入土的,我从小父母离异后各自有家,再就没人待见过我,是跟了大哥你我才混了个人模狗样,活着的时候,该享受的我享受过了……死的时候,能让大哥亲手埋了我,给我烧两刀土纸,是我这辈子修来了福份。”

伍利民,此时却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直视着杨伟再无任何惧意。

这个眼神,杨伟很熟悉,曾经在卜离的眼中看到过同样的东西,缓缓地起身后,杨伟沉声说道:“小伍,这么多年,只有今天的这句才像个男人……好,死在我的手里,你真的不后悔不怨我?”

“来吧……让警察抓了,也是挨枪子,怕个逑呀?”伍利民,好像也沾染上了杨伟这暴躁的性格,说话一点也客气。

“好……我以前小看你了,没有枉我把你当兄弟!”

杨伟的喊声未落,右臂已然擎起,“砰砰砰……”连续六枪响起,伍利民像一截木桩一般,轰然倒在戈壁滩上……

茫茫的戈壁滩上,连枪声的回音都未曾留下……枪响之后,一切都重归于寂静了!

第八卷 以恶报恶

第01章 风尘仆仆千里路

省城,解放路中段。

省委省政府大楼座落于此,极目两公里外就可以看到巨大的玻璃幕墙,驱车驶近,四周宽阔,脚下是明可鉴影的水磨石地面,偌大的停车场林林总总停着几十辆挂着各地牌照的车辆,抬头是肃穆的白色建筑和飘扬的国旗,高高的台阶和四周相对森严的岗哨,偶而列队走过的武警,处处都显示出这里的不凡。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官威,都这儿逛一圈,基本就能有点感受了,这是一个处处都须得仰视的地方,不管是人和建筑,都会没来由地会给人一种肃穆或者压抑的感觉。与八九十年代政府部门高墙深院的神秘感相比,现在体现在建筑、体现在管理上的官威,让人的仰视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增加了几分。

十九层某一间办公室,高大、肃穆的暗红色的书柜整整占了一面墙,位于办公室中间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戴着眼镜在看一份报告的人,表情严肃,有点不怒而威。

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着江汝成和他的两个直接上级,省厅厅长许奉山和省政法委书记高书记,在这里,官最小的江汝成倒是年纪最大的一位。

晋聚财的案子,连审带查已经两个月了,预审及先期的查证省厅汇总了一份报告,详细地向省政法委作了汇报,这一次,是向省委付书记做一次专项汇报。

听完专案组江汝成的汇报,付书记又足足看了看十分钟的汇报材料,尔后抬起头头看,看着三位等着自己发言的说道:“你们的意思呢?”

“付书记,我们政法委和省厅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建议是宜静不宜动,尽量不扩大声势,以免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高书记说道,浓眉、厚嘴唇、圆脸,说出来的话也多着几分圆滑。这次的涉案人员不少,没有第一领导的首肯,这事自己还真担不起来。

“这儿有一份报告,你们回去也可以细细琢磨一下。”付书记说着,递过去几份装订的报告,江汝成忙起身去接过去,给两位上司每人递了一份。

就听这省委第一人说话了:“这是省煤炭厅的报告,也是我上任以来见到过最中肯的一份报告了,全省因为煤炭的开采,特别是私采滥采,目前已经造成了5000多平方公里面积的悬空,引发地质灾害的面积达到2940平方公里,每年新增塌陷面积94平方公里,每年损耗水资源15亿立方米,我们现在人均水资源,不足全国的六分之一呀!……从建国开始接近60年,我们的煤炭产业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但粗放式野蛮式的经营,留的后遗症也许要靠一代两代人才解决得了,到现在,我们省煤炭行业累计死亡人数一万七千余人,伤残三万余人,因为生态环境的污染,造成了损失高达3980亿……得不偿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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