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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148)

“价格呢?”厂长问。

“四十四,批发和咱们一样。”会计道。

“数量呢?”厂长问。

“不知道,我走了七八家,都有了。”会计道。

“哟嗬,一下没注意,还真冒出个大头蒜来。”厂长更纳闷了。

一说这话,张会计的精明又来了,掰着指头算着:“厂长,我也觉得不对呀。要说市里那家老字号产的,我还真不信,他们那作工不出门就卖完了。可从其他地方进货,也就驴园和大辛庄的驴肉还上档次,可那得几十公里呀,进少了不划算、进多了他不怕砸手里?要冲击到咱们的销货,那他这销售成本、销售量得多大?批发价和咱们的还一样。不会是谁挤对咱们厂吧?”

“你……你……甭跟我算成本。”王厂长一拔拉手,有点心绪不宁。

可这食材不像几块钱的下水,赔得起,就冻制的食材每斤都三十挂零了,两天出不了货就得臭车间里,这玩意又不像猪膘能提炼工业油脂,臭了只能扔了,张会计又罗嗦着:“我这不是急么?其他肉咱赔得起,驴肉咱赔不起呀,这几个严重下滑,特别是这个月,一个月一分没赚,还倒贴了好几万,要真揣不准出货,车间可得停几天,不能再这么干了。”

“啧,你烦不烦,好像我不知道似的。去,你忙你的吧,明天别瞎投料了,让车间和进货的联系一下,订多少出多少不就成了。”

刘厂长挥手打发着手下,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走了若干圈,又尝了若干回,还是对遇到了这个蹊跷之事纳闷不已。想不通的时候,烦闷地起身,拉开了窗户,氤氲着蒸汽腾腾的车间还在忙碌着,每天能加工十数吨成品肉的车间是全厂的饭碗,而现在有人从这个饭碗里抢食了,抢得还不明不白。这可不像周边村里农村小家散户屠宰三头两头猪羊牛驴赶着节日凑个热闹,而是连续数月在西城十街八路上批发,要再这样下去,王厂长心里清楚,用不了多长时候,就凭桌上那份肉食的做工,会把肉联厂挤得一点驴肉生意也没得做了。

“这是谁呀,他妈的这么没规矩。”

王厂长撇了撇,虽然没想明白可能是谁,可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该怎么做。其实那行的生意都是各自的门道,上党这个驴肉之乡驴肉是个特殊的行当,从屠宰、冷冻、连输、加工、销售,各个环节都不缺把持的大户,对付这种抢滩的外来户,根本不用处在加工下游的肉联厂想办法。

解决方法很简单,王厂长拔着手机,接通了供货商的电话,很生气地质问着:“……秦老板,这事你看着办啊,我们的出货可萎缩了一半了,再这么下去,甭说一天一吨,一天二百斤我都消化不了……什么,南城也出这事了,那赶紧点啊……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电话里所谓的秦老板只淡淡地答复了一句:“没事,不管是谁,他很快会消失的,你们的损失我包赔。”

扣了电话,王厂长一颗心放下了,瞧着桌上的驴肉不屑地笑了笑,要说做得比肉联厂味道好的驴肉多得是,可能抢走厂里驴肉生意的嘛,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

第二卷 吃货们的奋斗故事 第08章 未觉已是阴霾起

有些生意其实很好做,特别是你手里有物美价廉的货和需求旺盛的市场。

史家村的酱驴肉就属于这类,有了根娃的帮忙,从日销四百多斤攀到了五百斤、七百斤,不几日便突破了一千斤,村里卤坊又增加了四口大锅,日屠宰增加到了五头,有时候忙不过来,私底下单勇还叫上坊里的大彪帮忙,还真别说,这两个相貌堪比黑涩会打手的家伙在鱼龙混杂的市场还真吃得开,单勇担心的麻烦没碰上。

短短的十几天功夫,销量又翻了一番多,单勇乐得合不拢嘴了,日销上千斤什么概念,那意味着每日的利润就要有几千块,即便是刨去油钱、饭钱和人工工资,日薪顶着个工薪族的月薪了,每日收工最大的乐趣便是数数钱,要不是太累的话,怕是梦中都得笑醒。别说单勇了,连卤坊这一干老伙计们也乐得咧开嘴了,出肉可比出整驴赚得不止我一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这好的生意,史老爷子就是不愿意做,甚至于偶尔卤坊屠宰场还泼瓢冷水,常说的那句话是:“笑,你笑个逑毛,有你哭的时候。”

每逢这时候,小辈的都嘻嘻哈哈不当回事,每天多宰几头,一人都多挣百八十块呢,能不笑么?

这不,又是一日出货的时间,村东头的蛋蛋他娘拉着脸到屠宰地方找史三孩理论去了,原因嘛,是挑屠宰的驴没挑她家的,这些日子屠宰量加大,收购价又高,每天能排队交驴村民都有若干家。挑上的结得是现钱,没挑上的脸就拉下来了,男人一说,蛋蛋老娘们坐不住了,进了宰坊扯着史三孩就骂上了,直骂这驴日滴真不算人,俺家蛋蛋叔长叔短天天叫着呢,为啥就不用我家的牲口。

史三孩手艺虽好,可嘴笨,和老娘们纠缠不清;剩下这干小辈骚着这老娘们直说人家家那鞭鞭长,你家那JJ短,明显差一截呢……不骚还好,一骚那老娘指着根娃、大彪几人,你脱了,我看谁比我家那长。

叫嚷了一番,乡里乡亲的,红个脸,说个笑,再骂一顿,那老娘们也凶,你不要还不成,直接把驴儿送过来,敢不要还跟你没完了。这争执没法讲,整驴卖比村里屠宰要少挣不少钱,因为卤坊的生意扩大,这干屠宰的汉子倒成了香香屁了,平时巴结人家把牲口送来的真不少,可轮不上的就要开骂了。史三孩本来个蔫巴性子,被老娘们硬塞给两头驴也没敢说不。那看笑话一干年轻人好歹劝了几句,答应明儿开宰就用蛋蛋家的,那婆娘才骂咧咧走了。

不过出门的时候碰到来进货的单勇时,那婆娘可给了这位小财神个好脸色,单勇早听了一会儿,进卤坊笑着没多问,直问根娃和大彪道着:“今儿谁跟我去。”

我我我我……根娃、大彪、老柱都抢着说着,不过扛扛东西,又管吃管花还有工资,那点活在乡下人眼里还不算什么活。

“三孩叔,要不根娃和大彪跟我一块去吧,今儿要跑不少路呢。”单勇道着,暗自庆幸挑车的时候挑了个加长的面包车。当家的三孩点点头,直说都去吧,反正到下午光景都没事干了。

捞肉、出锅、上案、进磨、挤压,最后的工序比较繁琐,热腾腾的肉出锅后进大石磨,粗成碎块再进木胚里挤压成形、挤压这道工序得四位大汉在压着胳膊粗的缘柱同时用力,出胚后就成了一个大方形,冷却是只需片刀削下来,加料一调制便是美味可口的酱驴肉。

单勇时而还帮着忙干点这类力气活,这个作法和史家村的爷们一样,透着股粗犷的味道,事实上据史三孩介绍,最早的酱肉不是民间饮食,而是……土匪做军粮的办法。传说天脊一带的悍匪每逢下山,军粮都是每人怀里惴块酱肉,即便失手也能保证不遭饥饿,久而久之,倒是传下这么一套做酱肉的奇异法子。

很难想像,这么个粗犷的作法,做出来的肉却是如此美味,而且整块酱肉的纹理都是顺的。

几大块成形了,四方四正地摆在案上,单勇出门开着车后厢,史根娃大盖子一蒙,和大彪抬着案,往车上送,忙着的时候,远远地有人喊,单勇回头看着,史家的大小姐宝英招着手,那几位卤坊的爷们暧昧地笑着唆着单勇:“去呀,快去呀。”

史家的父女俩对这趟生意持不同态度,不光这个态度,从史大小姐每每关心的表情上,就根娃那傻样都看得出有点意思来了,单勇笑了笑不敢解释,直奔过去,笑吟吟地问着:“史姐,怎么了?”

“这几天咋样?”史宝英关心道。

“这不,挺好,就咱这破车,一天出千把斤了,要不干脆,市里那家饭店订货,我代你们送了得了,省得麻烦不是?”单勇道,指指上车的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