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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355)

“还差了点。”柴占山放下酒杯,笑着道。

“差了点?”李玫莲异样反问道。

“还缺一个正面交锋的机会,再怎么说现在还是打外围,就这三个草包都被警察钉住了,廉家四面楚歌,你想过没有,他要咬住了,宁赔不卖,就现在的楼市,那可是放那儿就见涨啊,或者他漫天要价,到时候,怎么办?”柴占山纯粹个悲观主义者,已经想到了可能出现的难处。

这个难处还真把李玫莲难住了,思索了片刻,笑着道:“我想,有一个人会有办法的……”

“你又在说单勇。”柴占山无奈地道,李玫莲点头认可后,老柴可不屑了,直指摘着:“他是个善于破坏的人,你可想好,对他来说,毁了驴肉香、毁了廉家、陶家,可比什么都快意。”

这倒是,李玫莲想想,还真有担心单勇放一把火要不放个真炸弹嘭一家伙,那可得不偿失了,真出了那么大事,怕是将来什么事也得往后推,斟酌了片刻,李玫莲放下酒杯,不确定地道:“可现在我控制不了他,不但控制不了,我倒成了给他跑腿的了。”

“还有个难点,得预防廉家狗急跳墙,毕竟现在主要矛头指向不是他,他们抽身事外很容易,万一把他逼急了,第一种,他和樊五义达成协议,万一让这个五毒货色接手,还真不好对付;第二种,他在我们出现和他正面交锋之前,找到另一家买主或者接手的人,那我们就麻烦了,毕竟卖不卖,卖给谁,以什么价格卖,人家还是有自主的。”

“这个我考虑过,能接手的没几家,方万龙和钱中平在几年前就和我哥哥签过协议,只要廉家不做梗,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有效,至于樊五义嘛,您忘了,咱们的底牌还没打完呢。”李玫莲笑了笑,看柴占山征询的眼光,她轻声道着:“如果秦军虎复出,不知道会不会比这则新闻的轰动效应更大?”

“什么?你是说,秦老板要在这里复出?”柴占山果真被惊了一下。

“当然要复出,他不复出我们可就不会成为驴肉香最大的债主……您忘了,驴肉香不但侵吞了两千吨冻肉,而且方万龙还通过区政府低价买走了西苑冷库,这件事说合理也算合理,不过要细刨起来,这不合法的地方就多了。”李玫莲道。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找区正府说理去吧?”柴占山道。

“对呀,正腐不说理,万一他们翻脸不认的是世龙公司呢?恰巧在这个时候,连廉家的自身难保,您说主动权会不会易手呢?”

李玫莲笑着,神神秘秘地笑了,柴占山猛地省悟了,是自己土鳖了,能把关系捅到省里,跨了几级播出这么一条新闻,岂会把区政府放在眼里?

对了,柴占山想起了梁昆骁,这个化工大鳄,每到省里市里都是相关部门的领导夹道欢迎,要是这个人,一切倒可以解释通了,只是柴占山奇怪于,李玫莲会拿什么当代价请动这种人!?

不会是以自己为代价吧?柴占山觑着李美人,暗暗地想到了一个最可能的办法。

※※※

“……目前,落网的两名嫌疑人正在追逃之中,据潞州市警方反映,对三位持枪嫌疑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下一步将追缴枪源以及深挖可能存在的其他案底,我台将追踪报道……”

嗒声王卓一扬手,关了电视,看了个半截,不过对于提前知道的内容已经没有什么看头了,笑了笑放下遥控,端起一杯茶,看了看棋盘,抬头问着:“梁董,刚才走那儿了?”

“车六退二。”梁昆骁指指刚才的一手,王卓看着棋盘思考一会儿,脸上的皱纹笑开了,笑着道:“看来我要输了。”

“您老心不在焉,怎么可能会赢?哈哈。”梁昆骁爽朗地笑了,又给王老倾了杯茶,王卓却是自嘲道:“就心在焉,也赢不了您……不过这回,应该是咱们胜券在握了吧。”

“说不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一点一点处理,再过两天厂子剪彩,我家岳丈也要来参加民俗馆的落成典礼,尽快不尽慢吧。再来一盘。”梁董摆着棋子,王卓笑着恭维了句道着:“慢不了,要梁董一句话,他就厅长家的,不照样现眼。”

“呵呵,交通上那是个让人诅咒的位置,连栽几任了,老田这么炙手可热,还怕没有恨得牙痒,我只是找了他的几位同仁透露了点消息,什么都没干,就有人抢着干了,下面怎么胡折腾没人管,可要是对上面有用的话,那就一定会有人管。不但有人管,恐怕还有人要拿这个做文章哦。”梁昆骁笑着道。王卓也笑了,又是心不在焉放了个当头炮,直道着:“那是,这可是合乎民心,顺乎民意的事。”

“别光说上面的事啊,下面的办得怎么样?西苑冷库的那五十亩,要挂不上左氏化工的牌子,我可得找王老您作主啊。”梁昆骁开着玩笑道。

“放心吧,银行那边我接洽过了,原主人已经到潞州了,这个官商合作、侵吞民营资本的黑幕,马上就要被揭开了。”王卓笑着道。

一老一少,坐在省城龙昌宾馆的顶层,边观景边下棋边品茗,颇有弹指间尘埃落定的气度,窗外,明灯如海,楼影如画,谁在乎被阴霾遮住的一小块星空呢?

※※※

“你不准备说话吗?”

单勇在问,没有看身后的来人,此时他仰望着高耸的驴肉香火锅城,没有几处灯火,停业第四天了,一片萧条之意,往前数数年中,每每累得腰酸腿疼的一天结束时,他总会来这儿看一看,那时候车来人往的繁荣景象总给他一种异样的刺激,就像仇富心态一般,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个干净。

可现在,在眼看着昔日红火的酒店一天天没落下去,却没有给他带来那种期待的快感的快意,只有身上的伤痛和心里的厌恶,在和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已经慢慢具备了洞彻人阴暗的眼睛,可这双眼睛,却越来越迷茫,迷茫到看不清脚下的出路。

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陶芊鹤没有说话,急匆匆驾车从家里来,没想到单勇就在英雄东路驴肉香店门口,她很想说什么,不过等急切地奔到单勇的身边时,却讷言了,好一会儿看着站着的单勇,一句话也没有说上来。

蓦地,单勇回过头来,看到了如墨的长发,看到了眉眼醒目的陶芊鹤,她这张很有型的脸的轮廓像是对一种另类美的诠释,即便是配着唇线鲜亮的大嘴,也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比清纯多了一份靓丽、比温柔多了一份飒爽,不过此时,那浓眉间蹙结着重重的忧虑,像有能够牵动单勇心结的力量一般,让单勇心里升起一种他也说不清的感觉,也像发愁。

“伤的重么?”陶芊鹤突然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一句,也许千言万语挑出来的仅有这一句而已。单勇微微怔了下,没想到两人是这样的开头的,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太重。”

“你很少说真心话,要说不太重的话,就是很重了。”陶芊鹤叹着气,像在自言自语,轻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凝视着、端详着、直勾勾地审视着单勇那张曾经让他心悸和心动过的脸,两人仅仅始于一个调戏动作的故事,也许她并没有想到还会发生后来的这么多纠结,她审视着,她在想,如果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该多好,哪怕是一对纯粹的情人该多好。

“他们是太过分了,廉家从来就这么过分。”陶芊鹤伸手,爱怜似的捧起的单勇的脸,单勇没有回避,也没有说话,痴痴地看着陶芊鹤,从来没有感受过她如此温情的一面,他在想,温情也会是一种武器吗?不过他马上否决了,暗骂着自己卑鄙,因为从陶芊鹤纯净的眼神里,他看不到任何杂质。

捧着,陶芊鹤凑上来,在单勇的额头轻轻吻了吻,轻柔地吻了吻,她轻声说着:“我不可怜你,因为你和他们干得是同样的事,你们是同一类人。我也不会求你,就像你从来不求别人一样,我也不希望有人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