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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介(女儿楼系列)(25)

刁蛮?是的,这在别人眼中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缺点,可是乾白偏偏喜欢。若真要说起来,这样的性子,还是在他的特意纵容下形成的。他认为生命本来就该是这样,兴之所致,行之所致。许多人鄙视这种生存方式,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做到。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享有任意支配生命的权力,而弱者只能靠着尖酸的言语和可笑的礼教来寻找心理上的平衡。

所以,当第一眼见到黑尉便惊为天人的乾明明在能下床走动后,便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而且在所有人面前毫不掩饰她想要他的企图。乾白似乎早已习惯,并不以为意,依然每天都悠闲地与人下棋品茶闲聊,不然就独自一人呆在房间内看书,有的时候也会出门在寨内四处走走。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让云二疑惑不已,但也仅只于此,而黑尉却被不懂拒绝为何物的乾明明热情如火的追求弄得大为烦恼,恨不得一脚将他们一起踢出黑雾泽。

“你怎么能够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当着你的面勾引别的男人?”终于,在即将离开黑雾泽的前一天,云二与乾白对坐品茗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男人不是都痛恨戴绿帽子吗,他怎么反应不大一样?

乾白闻言莞尔,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竿男人手臂粗的绿竹竹节上,那青翠如壁的表面摸上去一定冰凉而光滑,让人爱不释手。

“她的本性如此,我若要她开心,便不能强迫她和一般女子一样恭顺听话。”他淡淡地说出震撼人心的话语。

云二仿佛首次认识他似的,惊讶地看着他闲适的表情,“你对喜欢的女子竟然可以纵容到这种程度?”那与他对待不放在心上的人的方式恰好形成了极端的反差。

乾白但笑不语,端起茶啜了一口,然后半眯上眼一脸惬意地享受茶香带给他的美妙滋味。

半晌当云二得不到回应,无趣地躺回椅中时,他方缓缓开口:“你又是如何对喜欢的人呢?”这句话隐隐有试探的意思,他竟然想从她口中探知是否已有人将她的心占据。

睨了他一眼,云二没想到他竟会和自己谈这种事,不禁玩心大起。唇角扬起一丝慵懒邪魅的笑,悠然道:“他如果敢去招惹别的女人,我便杀了他。”语气中有着刻意营造的森寒杀气,心里已笑得打跌。喜欢的人?这个世上会有她云二喜欢的男人?即便是有,如果不是一心一意地对她,她也不过是一脚将他踢开,没必要脏了她的手。

乾白皱眉,为她话中强烈的占有欲,然后便没了说话的心情。云二也不介意,只是得意洋洋地看着天际浮云,想着很快就可以为云娘和自己报仇,心情竟是难得的舒畅。虽然没有了武功,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个废人,她相信若她愿意,她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四周安静下来,夏蝉的鸣声便分外嘹亮起来,让心情好的人心情越发好,心情躁郁的人便越发烦躁。

乾白端着茶杯,不能自已地猜想着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云二如此在意,却刻意忽略掉心中随之而来的酸涩感觉。

这时,黑尉逃命似的从丝檐一头飞快地走了过来。看着他脸上强作镇定的笑容,云二不由开怀地笑了起来。

来到云二身边,黑尉也不多言,身子一侧挤进了云二的椅内,并伸手环住她的腰,“若儿,借你用一下。”他刚才想到让这个同为女人却又聪明无比的云二帮他打发那个不懂放弃的女人的办法,于是马上便采取了行动,而没想过询问云二是否愿意帮他。当然,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须帮,因为他们俩是在同一条船上的。

云二任着他抱着自己,不知为何,与黑尉她并无男女之防,被他抱着,只是觉得舒服,却不会情动。想来可能是因为他比她美,比她还像女人吧,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媒蛊,与他有着非关情爱却极其亲密的关系的缘故。

“城主都不介意了,你何不趁机好好享受一番美人的恩宠?”她懒懒地调侃,看见随后而来的红衣女子,却知道不帮不行。如果将黑尉惹怒了,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有你就够了。”黑尉扁嘴嘟囔,一脸的正经八百。

乾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竹林,似乎正专注地欣赏着翠竹在风中摇曳的美态。因为其他两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逐渐走近的乾明明身上,并没有人发现他搁在桌上的手正紧紧地握着茶杯,有些微微地泛白,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三郎。”一身艳红的乾明明看到黑尉和云二抱在一起,不由柳眉倒竖,有些恼,但在乾白面前还是不敢过于放肆,于是亲昵地坐进了乾白的怀中。

乾白脸上浮起笑容,只手搂住她的腰,然后抬手,就着自己的杯子喂了怀中人儿一口茶。但他垂下的眼却阴鸷地扫过黑尉放在云二身上的手,心中生起想将那两只优雅美丽的手砍掉的冲动。

黑尉不由打了个寒战,却以为是乾明明火辣辣狠不得将自己一口吞下肚的目光,忙暗中推了下云二,示意她快为自己解围。

云二轻咬下唇,虽然有些不情愿,脸上却漾起明媚的笑,淡淡道:“乾小姐,也许没人告诉你,黑尉是我的人吧。”

碰地一声,乾白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了小木桌上,乾明明则是桀骜不驯地看着云二,傲然道:“那又如何?”她看上的人,从来便没有得不到的。

诧异地看了眼乾白微沉的俊脸,云二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帮黑尉对付乾明明而生气,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唇,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然,你还是觉得在冰洞中躺着比较舒服?”这一次她的语气中有了威胁的味道。不知为何,她竟然无缘无故生起气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决不是因为黑尉那奸诈的小子。

此言一出,乾明明果然沉下了俏脸,不再与云二针锋相对。显然她想起了醒来时黑尉曾对她说的话,她已经在洞中虚耗了二十多年,永远也不希望再将时间浪费在那里面。

黑尉心中大乐,脸上却露出的懊恼表情,仿佛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想到这个方法,不然也用不着欠云二的人情了,谁知道她以后还会怎么向他讨回来。

乾白始终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正处在极度不悦当中,担心自己只要一开口,就真的会控制不住冲动将黑尉的手剁下来。

他一定是疯了。

2 背叛

天晴,风轻,易出行。

云二拎着黑尉专门为她打的包袱慢悠悠走在乾白二人的后面,包袱很沉,里面猴桃竟占了大半。黑尉说,猴桃就是这两天才有,再过些日子就烂了。所以便让她多带了一些路上吃。

真是婆婆妈妈的。

想到早上离去时,黑尉跟在后面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云二就忍不住想笑。她真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担心他的媒蛊,看他那样子,仿佛恨不得把她留在黑雾泽才好。若平心而论,如果没有牵挂的话,黑雾泽其实是一个很适合她留住的地方,但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有自己应背负的责任,她也不例外。她没有办法在清醒的情况下,将黑宇殿以及女儿楼的遭遇置之脑后,更没有办法在明知同楼姐妹有事的情况下还躲起来安心地生活。她是黑宇殿的云二,即使没有了武功,也还是黑宇殿的云二,这个事实直到她死都不会改变。

想到此,她冷冷看向前方一手负后,一手被乾明明亲热地牵住,悠然而行的乾白。他身型虽然瘦削,但背影却始终给人一种刚直遒劲,挺拔如松的感觉,自然而然便散发出一股强大的迫人霸气。

她不会忘记,眼前这个人也参与了对付黑宇殿的阴谋,而且让她们女儿楼一败涂地,几乎难以翻身。

私事已有了了断,但女儿楼的事,恐怕以后还要和他打交道。思及此,她心中一阵烦闷,加上脚又有些酸软,不由慢下了本来便不快的步伐。抬头看了看松树枝丫间的天,太阳已经当空了,炙热的温度被茂盛的松针过滤掉,林下倒是十分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