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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介(女儿楼系列)(24)

见黑尉咬了一口,云二不禁感到口中生津,也照葫芦画瓢吃了一个。没想到那果子虽然不中看,吃起来却酸甜可口,清爽之极,吃毕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看到云二忍不住又拿了一个开始剥皮,黑尉不由微笑,但下一刻神色却转为凝重。

“你确定要当转体为那个女人破掉迷蛊?”明天就要上山,黑尉想劝云二放弃,“不如你再想想,那可能会要你的命。如果你不愿意,乾白那里我会为你处理。”自从云二成为媒蛊之后,黑尉对她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他担心好不容易炼成的媒蛊还没发挥作用便呜呼哀哉吧。

云二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弥猴桃。直到吃够后,接过黑尉递过来的湿帕子将手拭净,才缓缓道:“当然要。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她不过才躺了一个月,就差点崩溃,那个女人已躺了二十多年,感同身受的她自然不希望别人再继续尝试那种痛苦。而且,她还要那个女人帮她完成报复的心愿。

黑尉叹了口气,却知道她的性格不宜相强,否则到时来个人死蛊亡,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黑尉,你只要帮我一次,我以后就乖乖地做你们黑族的媒蛊。”就在黑尉收拾好东西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云二突然道。

黑尉笑得温柔,“不用威胁我,只要你不要我做对我族人不利的事,我自会尽力而为。”事实上,因为媒蛊是人,有自我意识,所以在炼成媒蛊后,收复媒蛊的心便成了炼蛊之人的首要任务。

云二脸上扬起邪气的笑。

乾白,就让我们一次将恩怨了断干净吧。如果你能安然躲过此劫,我云二将再不找你麻烦。

当迷蛊通过两女相交的手腕伤口顺血进入云二体中那一刻,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或害怕便晕了过去,丧失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房中竹榻上,黑尉和乾白都在旁边。乍觉这个景象熟悉无比,云二想到前次种金蚕蛊的场面,心中不由有些发毛,不会是又有什么更古怪恐怖的东西在后面等着吧。

尽管有些担忧,她却依然笑得没心没肺。只是若不笑,又能怎样呢,反正没有人在乎。她是打定主意要活下去的,与其哭着博取不可能的怜悯,倒不如笑着祝福自己,那起码看上去不会太狼狈。而她应该感到庆幸的是,起码还能笑。

黑尉见她醒来,脸上露出喜色,“恭喜你,若儿,你又没死掉。”

云二疑惑地扬了扬修长入鬓的眉,看向乾白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那深沉的黑眸中她并没看到应有的喜悦。难道说乾明明没有醒来?如果连她都牺牲成这样还不成,那就恕她不再陪着他疯了。当是他的报应吧。

收回目光,撑着坐起身,她目光落向黑尉,“你不是说很危险吗?”怎么她好像没什么感觉就过来了,他不会在骗她吧?黑尉瞪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云二一怔,心中不由冒起寒意,不会也如那个乾明明一样一躺就是十几二十年吧。但是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只因乾白还在这里,他断不会对自己如乾明明一样,会花费功夫来救自己,而且两人的外貌一点也没变。“多久?”猜测不如直接问来得明白。

“三天。”这时乾白出奇地开了尊口。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无法否认,她的苏醒的确让他松了口气。

才三天啊,怎么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三年一样。云二心下嘀咕,只淡淡哦了声,便要下床,想试试看是否留有什么后遗症,可不能高兴得太早。

并没有上次醒来时那么虚弱,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让她有些不安。

“哦什么?”黑尉又给了她一个白眼,让人不由想到女孩子娇嗔的样子,“知不知道你差点就醒不来了?”若不是他和乾白一起用内力将那因冬眠时间过长,醒来后力量尚弱的迷蛊封在了她手腕的曲池穴,然后再用猬针将其从中挑出,她就会如乾明明一样永睡不醒了。当然,她体内金蚕蛊的力量在禁制迷蛊力量的时候也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便将它封制住。因而,若这其中缺少了哪一样条件,又或迷蛊的力量再大点,恐怕就算以他的力量存心救她,也会回天乏力。

咬牙,云二忍住见到黑尉嗔态时想要爆笑的冲动,心中疑惑,为什么他会比自己还要像女人?口中却淡淡调侃道:“那不是差点吗?活过来了不是。你干吗比我还紧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这女人!”黑尉叹了口气,没和她在此问题上纠缠不清。他没告诉她的是,这三日,乾白一直在此处用内力助他禁蛊,而乾明明那里,却是由朵儿兰和阿依罗在照料。

“那……乾明明怎么样?”一边活动肢体,云二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她辛苦一场,总有权力知道结果吧。

看了眼神色莫测的乾白,黑尉微笑道:“她醒了,不过要多躺几天。”

那就好。说不上为什么,听到乾明明醒转,云二竟然觉得放下心来。按理说,因为云娘的缘故,她并不喜欢那个女人才对,那又为何会这种感觉?还是她想看到自己报复的结果。

“既是如此,乾城主你是否要遵守诺言呢?”看向乾白,云二得意地笑问。看来她还是有些运道,竟然能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了任务,成功保住了小命,而且还将会获得渴望已久的自由。当然前提是乾白不会毁约。

深深看了她一眼,乾白露出一个含意不明的微笑,悠然道:“当然。”说罢转身洒然离去。

从此便是恩怨两清,各不相干了,是吗?

看着他瘦高挺直的背影,云二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由有些怔忡,难以说清心中那隐隐的失落是源于何故。

“人都没影了,还发什么呆?”黑尉在椅中坐下,懒洋洋地道,那双曾被云二“赞美”过的雪白玉足优雅地放在了几上。累死了,还是躺着舒服。

云二回过神,走到几边翻起竹杯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饮而尽,对于几上那双赤足视若无睹。

“你答应过我的事……”拿着空杯子,她慢悠悠地问,但那双狭长的眸子却射出锐利如箭的光芒,直透一脸悠闲的黑尉内心。

“说了,我亲自告诉她,我只是暂时为她将蛊封禁了起来,她只能清醒一个月,过了一个月,又会陷入永久的沉睡。只要她在这一个月内杀了乾白,我就帮她将迷蛊彻底解了。”黑尉笑得无比灿烂,让人不禁怀疑其中有谄媚讨好的意思,而他似乎也不打算掩饰这一点。

“你不是一直对他情有独钟,死心塌地吗?为什么肯这么做?”云二毫不客气地质问。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她想知道他如此帮她的意图。

黑尉神色微黯,但随即笑开,“我现在有你了不是吗?”他的话半真半假,实际是他早已决定完全放弃这份无望的感情,至于云二,的确是他的……是他的蛊。除非死,否则两人这一辈子都注定要牵扯在一起。

当然不会相信黑尉的解释,云二只是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对他所给的答案不满意,然后便负手走出房间来到丝檐上,手扶雕花栏杆目光落向远处起伏的山峦。

那么,一直负女人的他是否也快要尝到被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了?云娘,小若答应你,即使乾明明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杀他,我也不再另想办法报复他。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就如云二所猜想的那样,醒着的乾明明就像一团炙热的火焰,尽情地向周围散发着光焰与热量。在她眼中不会有任何人,放肆地笑,痛快地哭,无所顾忌地享受生命,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自己。本质上她和乾白是同一类型的,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一定要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