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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介(女儿楼系列)(3)

“敢问阁下是……”她开口,却发现喉咙火灼般痛,声音低沉嘶哑,想来是受伤兼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后留下的后遗症。

那人深邃莫测的黑瞳紧攫住她无惧无畏的平静双眸,微微一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自信。

“在我们的精心布局下,二少又身中毒箭,却仍能逃到此处,当可为之感到十分自豪,即便失手被擒,也应该无憾了。”本是清冷如寒秋的声音,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霸气,就如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

云二没有回应他毫不掩饰的赞赏,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等待自己问题的答案。

他臂上的海冬青虽敛翅静立,但一双锐目却流露出凶猛桀骜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猜想那是否是它的主人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在下乾白。”他的语气亲切温和,仿佛在和好友聊天一般,即使明知是敌非友,仍然让人难生反感。

乾白!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云二的手足在刹那之间僵冷直至失去任何知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中,人如一片深秋的残叶般轻飘飘落向地面,不再坚持那没有任何希望的挣扎。

乾白,称霸西南边陲的青夷山城主人,成名四十余载,二十三岁时败中原黑道第一高手那峰于成安府淡波湖畔的碧波楼,取而代之。二十年前淡出江湖,没想到这一次他竟会介入黑宇殿的事。

即便是身体和精神处在最佳状态,云二也没有丝毫把握能从他手中逃脱,何况是在连走路都艰难的情况下。

疼痛与寒冷让云二在极度不安稳中辗转反侧,而后疲惫不堪地突然惊醒过来。紧闭的眼帘上映有猩红闪动的火光,耳中传来女人娇媚暧昧的呻吟声以及男人低沉邪肆的笑声,她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而其中的男人正是她昏迷前见到的乾白。

撇唇,想到那个男人的年龄,她就觉得身上掠过一丝寒意。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仍穿着自己那身湿漉漉的衣服,难怪冷得让人发抖。虽是如此,她却觉得万分庆幸,至少还没人想到动她。

放下心后,她目光流转,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摸清自己所处环境,好伺机逃走,不想却望进一双深若瀚海的黑眸中。

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纹浮上乾白的唇角,莫名的意思,应该不算是嘲讽。无心深究,云二却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什么也无法逃过他的眼。

正如她所听到的那样,一个背影姣好的女人正以交合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衣衫半褪,光裸的雪背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迷人的粉泽。女人一双皓腕如蛇般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已陷进了癫狂的状态中,浑然没发现男人根本心不在焉。

冷淡地收回目光,云二丝毫不为眼前惊世骇俗的场面所动,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乾白后,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多年来乾白一直收敛锋芒,似乎淡出江湖,但作为黑宇殿的耳目,女儿楼却决不会放过这个只要心念一动,中原武林就必然会发生超强地震的黑道大豪。凡是能达到这个地位的人物都有着自己非同一般的手段,而乾白,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刻薄寡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豢养了一批国色天香的少女,一方面供其泄欲,另一方面却又利用她们为他铲除或笼络敌人。美人计这一招,古往今来,屡试不爽。而最让人不解的是,这些女子在没有任何药物控制下对他的死心塌地……

一声令人心神荡漾的娇呼,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等了片刻,云二才再次看向乾白。在刚刚那极短的时间内,她已发现自己体内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内力,没有任何的束缚,她却因伤无法活动自如。尽管如今处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中,心中倍感窝囊,她脸上却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淡漠。

女人已穿戴整齐地从乾白身上下来,果然是绝色,一身雪白的衣裙,侧倚在男人的身旁,垂眉敛目的安静,除了脸上胭脂般的红晕未散尽,再找不到方才激情中的狂媚,倒似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清丽如兰的温雅。暗吸口寒气,云二不仅庆幸自己是女子,不然连她也没把握自己能否拒绝这样气质独特的美人。

乾白依然盘膝坐在对面,衣衫半敞,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黑眸精芒闪动,冷锐地回视云二,丝毫看不出刚与女人欢爱过的痕迹。

若她没记错,他应该已超过了六十岁,但如今看上去却不过三十。虽然知道先天气功达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克服身体衰老的问题,但亲眼看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宇主也不会老,但在她心中,宇主便如神一般,不老是很正常的,根本没将那当成一回事。

“雅儿,去伺候二少。”淡淡地,乾白打破了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那白衣少女恭谨地应了,然后起身,轻盈袅娜地绕过火堆,来到云二身边。她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动人的美感,让云二差点忘记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柔软的素手搭在云二的身上,也没见如何动作,云二已被扶坐了起来,并没被扯痛一身的伤。

“多谢姑娘。”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云二依然没有失礼。

那雅儿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清淡如水仙,“不客气。”说罢,悄然退下。

云二这才发现身处一间几乎废弃的破庙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好笑的是在这样的地方,乾白竟然还有兴致寻欢作乐,疑惑的则是以他的身份,怎会甘愿屈尊于此地。

不知乾白看没看出云二的心思,但显然他无意为她解惑。云二则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不想主动去招惹这宗师级难惹的麻烦人物,直到那抹白影再次出现在她眼中。

沾湿水的香帕温柔地抹上云二的脸,那个叫雅儿的女子竟然开始在为她清洁脸面。这也是乾白所说的伺候?那她还会做什么?不会包括换衣擦身吧?一丝不安不自觉浮上心间。

事实是,那雅儿的确要为她褪去又湿又脏的衣服。

“叫她住手。”不悦地注视着冷眼旁观的乾白,云二沉冷地道,她知道他不开口,雅儿恐怕要一直做下去,直到用女人对女人的方式来取悦她。

冷冷地回视她,乾白眼中浮起一抹讥诮。

“二少是在命令乾某吗?”他的手似乎无意识地掸了下袖子,声音虽低却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危险。

云二心中一寒,知道因为身处劣境,自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而犯了大忌,在这种时候惹怒敌人决不是明智的做法。

深吸一口气,她迫自己刻意忽略雅儿欲脱下她外衫的手,微微一笑,“云二怎敢,只是城主大驾亲临,想来不只是特意来让美人儿伺候云二的吧。”

看着她的外衣被褪了下来,雅儿又转身出去清洗帕子,乾白脸上的不悦消失,一丝淡笑浮起,漫不经心地道:“有何不可?或者,二少更喜欢俊美的儿郎,我这里倒也有几个绝世的尤物。”

云二心中暗骂一声,脸上神色却不变,倒笑得更加慵懒无害,“城主准备倒很周全,只是云二做事一向专心,若被些不相干的事引开了心思,反误了城主的正事,那可不大好吧。”她话中隐含威胁,却是迫不得已,只因雅儿已进来,开始为她抹拭脖颈,冰冷的湿帕和温暖的玉手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若再往下,她就要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那个淫贼眼前,那时候她恐怕更没有谈判的立场了。

乾白闻言,眼中精芒闪动,唇角微勾带出一丝阴沉的笑,“凡落入我乾某手中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能和本人谈条件的。二少自认为有这个资格吗?”

说至此,他的右手蓦然扬起,修长好看的五指箕张,在空中用力一抓。云二只觉一股劲力袭来,布帛崩裂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身上的衣物已变成碎片蝶舞般飘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