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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绒之夜(58)

住家的保姆休假了,家里只有宋渝一个人。宋沧正斟酌怎么跟姐姐说许思文的事情,楼上传来走路声音。

“姐夫也在?”宋沧问。

匆匆走下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人。

男人与宋渝道别:“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俩人都不太敢看宋沧。宋沧扶额,等男人离开了,才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他撞破,宋渝在最初的尴尬之后故作坦荡:“好几年了。我公司里的人,知根知底,没有二心。”

宋沧:“……你怎么能,把他带回家?你怎么……思文还在住院啊姐。姐夫呢?他知道吗?”

宋渝坐下,笑了笑:“彼此彼此。他在外面有两个家,包养的女人比思文大不了多少。”

她被宋沧的眼神刺伤了,忽然歇斯底里起来:“这种事情他能干,我不能干?!凭什么男人可以在外头花天酒地彩旗飘飘,我这五六年只有一个男人,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女人,我也需要……”

“思文知道你们的事情吗?”宋沧打断她的话。

宋渝一愣:“不知道。”

宋沧并不相信。他在这瞬间想起许思文微博和空间里那些破碎的只言片语。孤单的鸽子,狭窄巷弄,破败的门窗,还有她孤零零站在海边的背影。

她知道的。她清楚一切。

“等思文高考结束,我们就会离婚。”宋渝说,“财产什么的分得也差不多了。但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思文的考试……”她想起许思文现状,突然间说不下去。

宋沧不再置喙。这事情没有他插嘴的份,他也倦于处理。问宋渝要了许思文的电脑,宋沧转身告别。但在离开之前,他没忍住,回头跟宋渝说:“思文一直希望你们分开。她从五年前,你们认为她开始变得叛逆的时候,也许已经知道了。不要把自己的孩子看作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扔下惊愕的宋渝,宋沧驱车离开。夜路上人车都少,他开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红灯前险险停下,宋沧给了自己一巴掌。

手机屏幕一亮,路楠发来信息:小心开车。

对,还有路楠。宋沧如冷水迎面浇下,忽然冷静:许思文跳楼,是因为被欺辱。那章棋和梁栩这两个与路楠素未谋面的学生栽赃污蔑路楠,背后是否也会有sheng哥的作用?

答案显而易见——真正与路楠有仇的,是“sheng哥”。

想到这个神秘的、蛇一样可怕的男人藏在暗处,对路楠露出含毒的蛇信,宋沧霎时间毛骨悚然。

他在路口停车,拿着电脑跑回故我堂。故我堂亮着灯,远远的听见小猫们在门口的叫声,路楠用竹竿挑下风铃,准备打烊。她站在光线和风一样爽朗的铃声里,春裙被吹得微微拂动,看向跑过来的宋沧。

宋沧霎时间觉得自己乱跳的心回到了原处。

在今夜这场混乱的漩涡里,他因为自责,无法凭借自身努力摆脱泥淖。但路楠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宋沧跑到她面前,气还没喘匀,先张开双臂抱住路楠。这拥抱紧得像一场潮水,能把人彻底淹没。

第二十五章 宋沧看她,两人眼光都藏了……

这一夜故我堂门口的紧抱, 成为路楠日后回忆时,一个永远绕不过去的痕迹。

宋沧什么也没说,他沉默得很陌生。路楠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如果路楠有一层面具, 那么宋沧也有。他的面具更牢固, 更难以摘除, 路楠偶尔能从他年轻的笑容里窥见一点儿真心的痕迹,但总是很快被调笑覆盖。

紧抱路楠的宋沧没有了面具。他用他自己的手碰触路楠,用他自己的呼吸急喘,箍住路楠的双臂是如此真实的双臂, 没有半分虚假。

他们是在这一个拥抱里彼此理解的。同样的痛苦成为透明的荆棘,缠绕在他们的手脚上。静夜里只有小猫和路楠手中风铃的声音,路楠听见宋沧胸口的心跳, 急促澎湃。

看到宋沧手里的电脑后, 路楠不佩服宋沧,她佩服高宴。“高宴是怎么拿到许思文电脑的?”路楠盯着接通电源开机的电脑, “这可是许思文的私人财物, 怎么会随便就给了高宴?”

宋沧已经从之前的震愕和难受里恢复过来。他脑筋急转,迅速想出一个可信的说法:“许思文父亲跟《萦江日报》一直有生意往来, 高宴和他认识。你也知道,高宴调查许思文的案子, 热心得很。她爸妈很感激高宴,这些对高宴只是小意思。他那张舌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假的说成真的。”

路楠:“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宋沧:“我可没有他那么坏啊。”

路楠:“总之我讨厌说谎的人。”

宋沧按下开机键的手指微微一顿。猫们此起彼伏地轻声喵呜喵呜喵呜, 像给他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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