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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147)+番外

看着她此般情态,卫燕歌又倒了一碗水。

“你当初走时,元帅信中便说随时可回来,我来时,她又嘱咐过,北疆不大,也有你容身之处。”

房云卿终于哭出了声。

卫燕歌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你走后,元帅总说录册上的字不够漂亮,四年前我们在云州建了英烈碑,碑上还仿了你的字。”

蓝眼狼王本意是想让房云卿想些别的不要再哭,可她却哭得越来越厉害。

像一只飞错了的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行列。

“我要回北疆,承影将军,我要回北疆,我愿给定远军做一辈子的文书!”

卫燕歌只拍了拍这女子瘦弱至极的肩膀,没有说如今北疆官吏三五年一轮转,没有让她做一辈子文书的道理。

……

裴道真并不知道从自己离了东都那日不到两个时辰,定远公就在东都城又搅弄起了一阵风雨,十数日奔波,沿着汾水而下,他终于到了应州——自此处起,便被世人称为北疆。

五百人马到了城下,只见城门大开,有三五人人站在门前,其中一人是女子。

见了那女子,裴道真身边的卫行歌连忙翻身下马。

“越管事!”

被他称作管事的自然是在卫蔷走后代理北疆实务的越霓裳。

越霓裳扶了一下眼镜,道:“卫行歌?几年不见你越发生得精怪起来。”

这话让卫行歌低下了头。

他为了回北疆对元帅使了苦肉计,元帅并不放在心上,越管事和燕歌一样,是必然要严惩他的。

“你在此地交割了财物,带着这五百人去往云州,雅歌已在云州城等你,你这几年所行所为要交代清楚。”

“是。”卫行歌道,“我回来之前,燕歌已与我说明。”

纯钧部本为一军策应,自卫行歌留在洛阳,此部至今已有五千余人,他这五百多人想要归队,必要给全军上下一个清楚交代。

卫行歌心中早就思量清楚,他自然可以不做此事,凭借他在洛阳有功,他也可做一州驻守之将,可他要为国公打下白山黑水,他就必须回到纯钧部。

越霓裳生得极美,脸上疤痕、身上布衣连同那怪模怪样的“眼镜”都难掩容色,行事却仿佛比统帅北疆的定远公还冷硬果决。

裴道真心中小心思量,自己也已经下了马。

越霓裳越过卫行歌,对他拱手行礼。

“裴副都督远途辛苦。”

“在越管事面前岂敢称副都督,你我同为元帅效命,我此行替国公大人押运财物,待丰州竞标一事了结,能做何事,还要请越管事安排。”

听裴道真如此放下身段,越霓裳面上也无喜色。

“裴郎君高才,元帅大人定然亲自指派。”

再看向裴道真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和上面满装的财物,越霓裳道:

“裴郎君还请入城。”

应州自古以来便是军略要地,以龙首、雁门二山为端,裴道真年轻时也来过此地,此时再来,却觉得自己大概从未来过。

“此处当初被蛮族以骑兵夹击,城破后屠城三日……如今裴郎君所见,皆是元帅接管应州后重建。”

石城瓦房,田亩层层于山上,往来无衣衫褴褛之人,纵使身上有些布丁,也皆齐整,在城中骑马而行,能听到不远处有读书声传来。

不见锦绣衣冠,不见宝马香车。

也不见有人靠墙角而卧,生死不知。

“此城中有九千六百四十七人,其中四千三百人是五年前中原大旱,从太原等地逃荒至此,便被留下安家,五年间又生五百六十口,这城中孩子多了,童学也比旁处多,共有六所。”

越霓裳语气寻常,裴道真却越发惊异。

第63章 当官 “我就是想出了让人洗手练字的王……

何止人人可送孩子入学?

还人人可识字!

骑马路过,见路对面一告示板,裴道真驻足仔细看,只见上面画了一棵粟,旁边规规整整写了个“粟”字,如何起笔,如何收尾,一笔一划都拆得清清楚楚,告示板旁边有一缸一盆,有一人担柴而过,路过时见了那字,细细看了几遍,才从缸中舀了一勺水,放在陶盆里,先是洗了手,随后用手上沾的水在一边壁上描画了两遍那粟字,最后再洗洗手,将盆里的水倒进了道旁沟渠,沟渠蜿蜒向前,一侧种了花树,生得繁茂。

裴道真大为惊异。

“多洗手能少疾,水印还能练字,正是此地童学老师想来的法子,此门一天往来二三百人,缸里的水每日补两次,若是有火灾之患还能用来救火。”

听越霓裳如此说,裴道真皱起了眉头:“担水之人每日可有钱拿?”

“自然是有的。”

越霓裳刚说完,一位身子伛偻的老妇人担着水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