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囚凰(191)+番外

她想要赶紧解开,可是偏偏勾住的那一缕头发在脑后,她想转过头去,那缕头发也会带着剑跟着转,忙乱之间,竟是弄不下来。

楚玉又是疼又是窘,她原本想在容止面前耍一把酷,表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呢,结果却没料到因为业务不熟练,闹出来这样的乌龙。

饶是容止原本心如铁石冰雪,看见楚玉这副模样,也不由得莞尔失笑,他调息片刻,重新站起来,走近道:“公主,我来帮你。”

楚玉被头发挂得偏过脸去,眼角余光瞥见一袭白影来到她身侧,随即感到一只手从她脑后环过,轻柔地扶上她的另一边额角,她身体僵硬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任由容止作为。

容止握住楚玉执剑的手,微微侧转剑伸,略一用力切断被勾住的那一缕发,他随意地瞥向楚玉,却见方才在他面前发出铿锵有力宣言的女子,此刻满脸通红,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因为羞窘,她眼角闪着晶莹的水光,嘴唇紧紧抿着几乎发白,看上去却意外地可爱。

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豪杰,倘若是豪侠女子,有这等作为尚不奇怪,但是她不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做出的那些事,才格外地令他震动。

容止眨了眨眼睛,忽然停下来动作,心口某个地方,好像非常微妙地柔软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狡猾的东西,从被坚硬外壳的裂缝里,悄然地钻了进去。

就宛如切下来的那一缕发丝轻柔地落入他宽大的袖口中。

好,好窘啊……楚玉泪汪汪地想,以前在电视小说里看到那些割发断情然后挥袖而去的美女们觉得很酷,好不容易轮到她做一回,却又让容止看笑话了。

然而……

眼前雾蒙蒙的,但是视野一角的白衣却是那么的鲜明,鲜明得仿佛好像要烙印进心里一般,虽然说了要彻底放弃他,但是哪有这么容易说断就断的,被贴得如此近,耳旁传来他微温的呼吸,纵然不情愿,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容止垂敛眼眸,松开手退了两步,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好了。”

楚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着剑远离自己的头发,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从闹笑话的打击里振作起来,便很江湖地朝容止一抱拳:“既然咱们掰了,那么也该就此分开,青山绿水,后会无期。”她心里有些失落,原想很潇洒的割完头发,一把扔在地上,再说出这段话,感觉应该是很酷很有气势的,但是现在却只能勉强扳回一点面子。

说完,她快步地往回走,赶回桓远身边,便招呼众人上车,让阿蛮赶紧驾车离开。

宽大的车子里坐着三人,楚玉,桓远,以及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幼蓝,阿蛮流桑在前面赶马车,原本那么多人离开建康城,只不过一夜的间隔,便零落至此,楚玉定了定神,暗道风流云散不过如此,终究是忍不住有些黯然。

抬起眼,对上桓远担忧的目光,楚玉又冲他一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声音渐渐变得有点低弱,她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还是有些余情未了,毕竟想放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如今我已死了心,只要时日如水消磨,这世上有什么是无法淡忘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没办法放下容止。时间是最可怕的黑洞,它能不动声色吞噬一切。

桓远仔细地观察她,见她眼角虽有湿痕,但眉间神采却轻快明澈,知她说的大约是实情,心头一松,便也不在此处多做纠缠,调转话题问道:“公主……楚玉你今后有何打算?”

楚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去往何方,你怎么看?”

桓远略一沉吟,道:“今日我们与宗越结下过节,他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不如我们往北去,那里也没人认识公……楚玉你,如何?”当初他在布置自己退路时,重点却是在北面的那个国家,因为那是南朝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楚玉笑着接口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北魏!”

走吧!去北魏!

第220章 殊途而同归

一直等到楚玉一行人乘坐的马车驶出去很远,容止才迈动脚步。

之前楚玉与容止“借一步”说话时,墨香被命令不得跟上去,好容易盼着容止回来了,才连忙迎上,道:“公子,我们当下应如何?”

容止收回微微飘移的心神,暗忖南朝的局势虽然有些乱了,却不是他所期望的方向,这个时候倘若还想从地方发兵,可能没办法敌过建康的军队,打了也是白打。

更何况,他现今也不需要再利用这场乱局。

这一盘棋局,被花错莽撞地伸出一只手,搅乱棋盘上的棋子,也不知道他可用的棋子还剩下多少,能否捡回来一些。

略一沉吟,他开口道:“我们先在此滞留片刻时日,墨香你与宇文雄带着我的手信,去联络各地的自己人,看看还剩多少可用。”

容止抬起手,忽然感到身体内一阵空乏虚脱,几乎要倒在地上,他只道是方才与花错交手耗力过甚,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自己切了下脉。

墨香见容止无缘无故自己诊脉,忍不住担忧问道:“公子,怎么了?”

容止松开手,摇了摇头道:“无事。”

接着他转向宇文雄:“你带着黑骑出江陵,该引动了不少有心人注意,也算是放弃了江陵这一处据点,这是过失,但是你们是为了救我而来,也确确实实救了我……”容止微微一笑,“功过相抵,功大于过,就赏你们回家乡如何?”江陵一隅,放了也便放了,好的弈者不会为一地的得失耿耿于怀。

宇文雄坚毅的面容上浮现惊喜之色,单膝跪下道:“谢公子。”

容止转过头,沉静而悠远的目光投向北面:“待南朝打点完毕,我们便回北魏。”阔别四年有余,不知故人可一切安好?

远方冰雪堆叠,宛如天际的层云。

……

冬日里的江陵也堆叠着层层冰雪。

何戢令人停下马车,从暖香萦绕的车厢内走出来,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他整个人精神一振。

矜骄地抖了下肩膀上华丽的狐裘披风,何戢站定之后举目四顾,瞧见竹林尽头的简陋竹屋,不由得皱起眉头。

“确是此处无错?”

何戢转头问身旁的侍从,那侍从恭谨道:“我寻人问过了,江陵城外住着的姓观的人家,就只此一家。”

听完侍从的回话,何戢挑剔地皱了皱眉,再度望向那两间挨着的竹屋,还是抱着尝试一番的心情走了过去。

两间竹屋并排立着,都是由一般粗细的楠竹拼接构建而成,但那手艺并不怎么精细,显然建筑者的心思只顾着舒适,却忽略了好看,外观很是粗陋,这在何戢眼中看来自然是不入流。

让人上前去敲门,过不一会儿,屋内传来懒散的声音:“来者何人?”

何戢略一迟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道:“何家后人。”

片刻后,屋内那声音有点儿不太情愿的传来:“门没有锁,你自个儿进来吧。”

何戢微微扬了扬下巴,侍从便伸手推开门,让侍从在外等候,何戢袖手而入,身后的门便再度合上。

进屋之后,何戢的目光扫了一下,便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屋子虽然不大,但因为家具甚少,也不算拥挤,只有几只箱笼放在墙角,正对门的一张竹制矮榻旁,置着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一壶酒,而炉子边的地面上,放置着几碟爽口小菜。

屋子的主人正横卧在矮榻上,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执筷夹菜,样子极为悠闲,听见何戢进来的声音,他也没有起来相迎,只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何戢见到那人,有些吃惊于对方的年轻,但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给吸引去注意力:“你看不见?”那人的双眼一直闭着没有睁开,但是他的动作却有条不紊,单看动作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盲人。

上一篇:龙龙龙 下一篇:独宠调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