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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楼遗事(146)+番外

作者: -阮白卿- 阅读记录

嘉安从他身上蹑手蹑脚地跨过去,从屏风后捡起衫子,胡乱掩了衣襟。下床才觉着浑身酸疼,弯腰时腿一软,几乎跪在地上。昨夜翻云覆雨,简直觉得做梦一样,景承……竟然用舌头去碰他的……

嘉安不觉把两腿拢了拢,身上似乎仍残留着酥痒的余韵,小腹下头有些发胀,连忙去取净桶。景承还没醒,现在他睡得倒又沉起来了,简直堪比当初做太子的时候,夜里他翻了几次身景承都没反应。嘉安解了手,绞了个湿帕子,将下面细细拭了一遍,这会儿才有些后怕,昨晚做那事,几次都以为要失禁了,到底没东西出来,否则他真想立时死在景承面前。

外面卖花姑娘的声音远了,嘉安忙推开窗叫了一声:“姑娘慢走。”那女孩子循声回头,见他从二楼轩窗里探出半个身子,衣衫不整、发髻松散,不由笑道:“五枚大钱一支,正好给少奶奶梳头。”嘉安立刻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我懒怠下楼了,就拿条裤带从这儿吊上来罢,恐怕唐突姑娘。”

一条苍青色的长汗巾子,一头打了个结,串着十个铜板送下去,又系着两支开满的芍药摇摇晃晃拎上来,瓣尖粉红,像揉成团的霞彩。那姑娘挎着篮子走了,不忘回头道:“少奶奶一定喜欢。”

“谁是少奶奶?”

嘉安一回身便撞到景承怀里,衣裳没系,雪青长衫衬着细白皮肉,他撕了片花瓣贴在景承胸膛上,伸着一根指头轻轻地按着,低声笑,“她说你是我少奶奶呢,还叫我给你梳头画眉。”

“像什么话,”景承揽着他的腰笑起来,“你头发都睡散了,过来我给你梳起来罢。”

坐在镜台前才看见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吻痕,一抬眼发现景承也在镜子里看着。在那亮堂堂的圆片里交换了眼神,知道此时都在回味前一夜的情事,发髻自然也不是睡散的。景承执着桃木梳子从他头顶一路顺到发梢,这场面倒真像“昨夜洞房停红烛”了,他实在羞于直视,便拿了剪灯花的剪子,把花修得只剩指节长短的枝条,笑道:“等会儿问伙计要一碗水,就浮在水里养着,可以多看几日。”

“寿光殿那会儿也种了好多芍药,记不记得,当年咱们才刚认识。”

“嘁,寿光殿那会儿我还伺候你梳头呢——头一遭就把你扯疼了,师傅把我拎到下房,搧了我十几个巴掌。”当然现在再提那些事,像百无聊赖中的谈资,他说完便笑笑,“我可最不会做这个,慢点别叫我给你梳头。”

“不梳也好,就这么去逛青楼,才是个眠花宿柳的样子。”景承换了副声气,正色道:“说真的,我自己去罢。”

“干嘛,怕我酸你跟人逢场作戏?”他朝镜子里一抬下巴颏,“左右没在我眼前颠鸾倒凤罢了,真有这么大气性我还活不活。”

景承气得直笑,道:“你只管挤兑我罢。还不是怕你在那地方心里不舒服。”

嘉安一怔,目光避开他,小声道:“不会。多谢你记着我。”

要不是景承提起,他并不会特地想到这一茬,没想到景承是真的时时为他留心了。但这反倒令他别扭。他不愿意给对方平添什么负担,好像他心脏一戳就破,言谈交往都要人处处留意,日子久了景承一定也会累。然而这话又不知如何开口,难得景承现在愿意体贴他。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又含糊地道:“也不必就……真这样记着我。”

景承并没多想这话里的深意,只道:“等会儿你想上哪逛逛?青楼总归夜里才开门迎客,不见得大白天跑了去。”

“我不想出门,”提到这个,嘉安声音一低,“老想着白四儿的事,觉得人家还在那里受苦,我倒像来踏青的,走去哪儿都是心猿意马。”

他顿了顿,又道:“这事没了之前怕是没心思逛了,我心里有些乱,只想你陪陪我。”

景承两手搭在他肩上,渐渐顺着锁骨滑到前面来,弯下腰,温热的掌心贴着胸口一路抚摸到肚子,又滑上来抱着他,揾着他的乳尖。“我的嘉安呐,”他柔声说,“这世上真没有比你再好的人了。”

嘉安抬起脸,在镜子里望着景承,又望着自己胸膛上的手,一只手里还夹着梳子,他把梳子接下来搁着,轻声道:“别梳了……”景承问:“怎么?”嘉安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上慌得像敲着一面锣,嘈嘈杂杂地闹起来,他抓着景承的腕子一扭身,额头抵在他怀里。

“景承……我今天不想出这间屋子,你陪着我,可以吗?”

他恨自己拙嘴笨腮,实在是可气,怎么就讲不清楚他心里的那个意思。景承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我自然跟你一起。”嘉安咬了咬嘴唇,嗫嚅几次,终于又道:“我……真不该说这个,你一定会觉得我怎么这么没脸……可我也不知怎么了……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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