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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楼遗事(27)+番外

作者: -阮白卿- 阅读记录

“不是的!奴才不敢,奴才万死……”

景承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你叫傅——”

“……奴才傅嘉安。”他觉得自己立刻就要死了。

“你冷不冷?”景承附在他耳边悄悄地问。

嘉安愕然没有作响,想必是听错了,却马上有一条被子裹过来,将他们一起卷在当中,透过景承的衣袍,脊背上感受到了很模糊的温度,只是这样,就让他心里曲折地转圜了几个来回。“朕知道你没经过,”那温柔的声音让他想到还在寿光殿时的太子,“朕轻点就是了,哪里就吓死你了呢?”

嘉安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已经得到了景承分出来的那一点温暖,就不能再说他还想要别的了。而且也不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皇上您抱抱奴才,别做那事,就只是抱着,假装您对奴才有那么点喜欢。现在是侍寝,他只能由着主子摆布。景承见他不应,故意缓缓从他的穴口抽出去,锦被下响起黏腻的水声,接着被肉壁包裹得温热的阳具突然撕开他的身体,直侵到最深处,嘉安陡然发出惊惶的尖叫,瘫软下去扑倒在榻上,景承吃吃地笑出来。

后半程景承没有折腾他太久便停了。大约皇上的确怜悯他是头回,动作也温柔许多,但仍旧是疼。嘉安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时仿佛应该下床去给皇上磕个头谢恩,但实在醉得头晕,身上疼,也没力气挪动。景承的手掌抚在他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捋他的头发,他的发髻几乎全散了。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他感觉得到眼泪像条小蛇似的横跨过鼻梁,洇进被褥里。

“求您救救奴才,带奴才走吧。”

“你说什么?”

景承的嘴唇贴着他的脸,热气喷在他耳朵里,嘉安闭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

他不记得景承有什么反应,甚至不记得景承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想着自己绝不能睡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收拾干净了,不能叫人看见,但眼睛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第二天早上是冻醒的,天还没大亮,屋里没生火盆,那条被子搭在身上,还是冻得发僵。冷是一种痛感,撕裂也是。有一瞬间嘉安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昨夜的皇上,种种全是假的。但他肩上残留着绛红色的啮痕,一小块一小块洇着血,他太醉了,完全想不起来那是咬的还是吮的,那时似乎也并没觉得疼。他下床,发现股间流出黏腻的东西来,嘉安大为惊骇,呆住了,想了很久,才知道景承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嘉安抱住自己打起哆嗦。在这青绿色的寂静的清晨,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快得叫人害怕。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酸痛感膨胀在每根骨头的缝隙里,两条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

那一整天他的心跳都非常快,整个人仿佛飘在兴奋的灰尘里,是粒砂子,轻飘飘地没有骨头和魂魄,隔绝了一切现实的世界。整整一天,他随时随地处在紧张惊惶的状态,鼻翅里残留着景承的气息。

其实真说起来,他对景承的感情早已经断干净了,早在顾延之死的那天。景承之于他,原本只是一张尘封在箱底的旧宣纸,但这纸现在突然被沸水浸了一滚,上面的墨迹就倏然洇成一片,一发而不可收。嘉安把手伸进衣衫抚摸那些印痕,被景承触碰过的地方,在这寒冬里像火似的烧起来。他从来没敢奢望皇上对他有什么,可毕竟那件事他们已经做过了,也许一定是不一样的。

那天半夜景承才一走出去,守在门外的几个管事太监立刻一拥而上,给他递手炉、紧大氅,生怕他受凉,一路小跑着跟他飞快地走回寝宫去,快到了才试探地问他,“这孩子,要不要带出来教一教?”

嘉安没听见他说:“赏几两银子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第20章 死无葬身之地

正月初五,雪终于停了。

捉鬼山在西边三十里,城里人大多知道。雇辆马车出西城门,路不平,雪底下看不见石头,看见了也没法躲,只好一手紧扶着窗框,另只手抓着蓝布面包袱,有点仓皇逃难的样子。都赶时间。他急着回宫,赶车的急着回家吃饭,马鞭子抽得呼哧带响。

嘉安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沈青宛,一年没来,已经记不得路了。他从包袱里一样样往外拿东西:火折子、檀香、纸钱、碗碟、华严经。沈青宛隔着半腰高的黄草看着他。“沈氏”——盖棺论定,她叫这个名字。没封号,什么都没有,就是沈氏。

香点起来了,纸钱烧起来了,嘉安抬起头往四周望了一望。这荒山上零零散散都是差不多的土包,所以一看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去。“延之,”他对着她,又并不是给她说,“去年来得急,好些东西没带给你,华严经你先看着,想要别的,明年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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