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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566)+番外

那么,拖着?若是遗玉没记错,东方明珠今年应该是有十六七岁了,眼下是有她的婚事在压着,可顶多她同李泰大婚一年后,在东方明珠十八岁之前,便要被纳入王府。

遗玉仰头靠在椅背上,抬手轻捏着眉心,李泰曾说过,他会处理这件事,可是事将近,却半点没见动静,她不信他么,不,她是信他的,可是在他们婚期订下后,仍旧有这么一件事隔着她和李泰之间,叫她一想起,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

魏王府

李泰难得下午就从文学馆回府,阿生正在帐房清点,听侍从报了,便放下手中活,一路小跑回梳流阁,门前碰见端茶的平彤,接了过来,进到内室。

“主子,您回来了。”

李泰解下沾了墨汁的外衫挂在屏风上,在虎皮毯上坐下,接过茶水饮了两口,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

“都送过去了,卢夫人很是通情达理,婚期也应下了,不过卢小姐不在园子里。”

听说他办妥,李泰满意地点了下头,接了阿生后半句话,“她上午在本王那儿。”

遗玉早上便去文学馆寻他,特意带来了几样咸点心和粥品,很合他胃口,当作早点用了,李泰回来这十几天,也就今早吃了些东西。

阿生见李泰不知想起什么,神色松乏,也不打搅,待他神色又恢复冷清,才出声道:

“主子,东方府上传来消息,东方小姐病了。”

“哦?”李泰放下茶杯,目光闪了闪,拇指在左手上的宝石戒指上摩擦了几下,缓声道:

“去备礼品,你亲自代本王上门去探望。”

“是,”阿生应完,迟疑了一小会儿,道:“还有一事。”

“说。”

“东都会附近,忽兴起了一首小调,多是孩童们传唱,殿下可有兴趣听听这词儿?”

“嗯?”

阿生清清嗓子,又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张口便来:“一等牡丹,三等菊,却将王妃莠草比,惹怒卢姓女,拆破鬼把戏,名是真,评是虚,为利毁人誉,厚颜无人及,好个长孙媳。”

学完,室内沉默了片刻,李泰将拇指上的戒指转动了半圈,淡淡出声道:

“这等有趣的调子,别让人埋汰了。”

阿生就偷瞄着他的脸,从上面看出一种近乎愉悦的东西来,便收回目光,道:

“主子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办。”

……

再说门庭冷清了两年的卢府,在那场及笄礼后,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都有访客上门来访,冲着什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魏王盗库一案不了了之,皇上又在这关头赐婚,摆明了是给儿子在做面子,爱宠之意不容质疑,多少墙头草上赶着是想要巴结,原本魏王府的大门不好进啊,可现在多了卢家这道“后门”,谁没个别的心思。

从四处被人踩,到开始被人捧,卢荣远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好,卢荣和夫妇更是天天都住这边跑,只是,这天送走了两拨客人,兄弟俩坐在前厅,脸色却不大好看,因为他们听说了,魏王府和礼部已去过龙泉镇下聘一事。

“你说这是谁的主意,正经的下聘怎就跑到龙泉镇去了,这不是给我们难堪呜?”老大卢荣远皱眉道。

“岚娘没那么多心眼,倒是小玉,那孩子主意大着呢,”卢荣和不满道,“你没见,那天礼上,她叫下人撵人时候,哪里有将我们这些长辈看在眼里。”

他这倒提醒了卢荣远那天被遗玉给了个下不来台的事,绷起脸来,沉思了一阵,抬头道:

“娘娘那里,即已打点好了,我看,还是挑个时候,尽快将书晴送到宫里去吧,听说,年初进宫的那批女子里,有几个很是出挑的,再迟,怕是不及。”

第68章 名落名起

坊市间流传着一首耐人寻味的儿歌,长孙家和高家听闻风声之后,怎会无动于衷,可这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任凭再阻拦,终究是在知情人的揭底下,让二月十二那天办在卢家的及笄礼上,身为高家长孙儿媳的长孙娴同她那个尔容诗社的所作所为,昭然于人。

那花草评人的名头,在传开的同时,便招来长安城未及笄少女的抵触和厌恶,尤其是在一位已定的王妃被比做莠草的情况下,谁不怕好好的及笄礼,被那么一群“不要脸”的人给毁了,人人都想做一等的牡丹,可谁也不愿承担得槐枝莠草的风险。

再加上卢家和长孙家的旧怨被提起,让人连带对长孙家和那高不可攀的尔容诗社都厌恶起来,正如那儿歌所唱——名是真,评是虚,为利毁人誉。

几乎是在一夕之间,长孙娴的名声和尔容诗社的地位在长安城交际圈子里一落千丈,与其相反的是,则是因三夫人添笄一事,过往被人挖掘,因而名声大起的遗玉。

范阳卢姓女,曾经名动长安城的才子卢智的亲妹,十二岁便被国子监破格收入,一场五院艺比上得取两块木刻殊荣,写得一手让五绝虞世南都称赞的好字,传说中画公子杜若谨惊鸿一现的成名作《春江花月夜》的题诗人,又似得平阳公主青眼有加,周国夫人、莫夫人、孔夫人三人添笄。

卢家这位小姐陪同巡外两年,在此之前,京中妇人小姐的圈子里似乎从不见这号人物,可如今被挖出来的一条条,一则则无不说明这位即将上任的魏王妃的不凡之处。

这下子,原本还觉得魏王同卢家二小姐的指婚不着调的众人,都重审起了这桩婚姻,不论这婚事到底是皇上的主意还是魏王的主见,看来都不是全无道理。

才女的名头,不是人人都担得起、叫得起的,可遗玉就在成婚前一个月,被冠上了这么一顶“高帽”,成为了家喻户晓的话题人物。一时间,单论风头,也只有长孙娴能比,不过是好恶不同罢了。

“啪!”一记狠狠的拍桌声,叫桌上的茶壶茶水都轻抖了几下。

“瞧你做的好事!”一声怒吼之后,低低的呜咽声便响起。

“呜……女儿知错了,您帮帮女儿,将那些流言压下去,不然女儿以后该如何做人……呜呜……”

“你还有脸哭,长孙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亏你能想的出来去人家及笄礼上闹,出了乱子,却瞒着藏着,若早早说出来,又怎能闹野这种地步!帮你?老夫都快要被你气死了!”

“呜呜……”

“爹,您消消火气。”长孙夕是头一次见平日温和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脸都要气青了,拍桌的手还轻轻发抖,连忙上前搀扶着安抚他的怒火。

“爹……呜……帮帮我……”

对面坐在椅子上掩面呜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阵子京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高家的长孙儿媳,长孙娴。在去掉了清高的华服和虚名的遮掩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终于是变成了一名寻常的妇人,会哭,会怕,也会哀求。

“爹,您也别这么生气,舅公同咱们家又不是外人,这次虽闹得难看,可也不会因此就屈待了姐姐。”一语说中了父亲的担忧,长孙夕一边抚着长孙无忌的胸口一边扭头道:

“大姐,您先别哭了,这流言蜚语,不去管它,过一阵子,自然而然就消失了,您忘了两年前艺比那回吗,等事情过去了,谁还能记起。”

这话,就像一根针扎中长孙娴的死穴,她猛地抬起头,低喝道:

“你说的轻巧,这次同那次又怎能相比,被周国夫人当众训斥的人,又不是你!”

“啪!”长孙无忌又一拍桌,“你给我闭嘴。”

长孙夕全不在意长孙娴的指责,道:“这长安城里的新鲜事多,有一件提一件,一件压一件,你别担心,等有了更新鲜的事,谁还会记得你那件?”

长孙无忌被安抚着顺势坐下,接过小女儿递来的茶水饮下,总算暂压了火气,道:“夕儿这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