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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736)+番外

民愤民怨,就被积压在安宁之下,与日俱增。

遗玉在亲眼目睹一起官家亲族强买又打死平民的事件后,终于忍不住同李泰商量,拟了一份精致齐全的名单,上面全是同胡季泰有牵连的乡绅败官,留给新上任的越王府长史。

想当然日后那位长史拿到这份名单,必定会收拾这群人,一山不容二虎,只要他还有脑子,就不会放纵前任留下的势力继续作祟。

姑且不说那位长史因此记了李泰一份人情,被腐蚀了几年的扬州城,得这次清洗,不经意间消除了一场民暴的隐患,救了百十受唆的愚民性命,却是李泰和遗玉两个人的功德了。

七月下旬,韩厉毒清,因不便立刻上路,卢氏留下照料,遗玉和李泰启程回京,带着他们此行最大收获——卢家老二。

大多数出游过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回程总比去时快得多,四分之一的水路,四分之三的陆路之后,八月中旬,李泰和遗玉抵京。

往年的八月十五,魏王府都会举办中秋夜宴,邀京中少年名士,李泰为《坤元录》巡游缘故,断的两年宴会,今年中秋又至,一行及时折返,刚好赶上。

八月十二下午,卢俊在龙泉镇璞真园门口下车,傍晚,马车到了魏王府门前。

两个月没见人,留在府里着门的平彤寸步不离地侍候了遗玉梳洗,舟车劳顿,遗玉和李泰分头交待了大侍女和总管几句,便上床歇下。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窝,回了家,回了翡翠院,遗玉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时,李泰已出门,同闻风前来的杜楚客去了文学馆。

她吃了些早点,衣裳也不换,就散着头靠在床上,向平彤问话。

“我离开这些时日,京里都出了什么事?”

平彤想了想,决定先挑紧要的说:“齐王爷在城东开新府了,皇上特许他办文斋,招纳文人。”

遗玉心中一凛,首先想到是宫里那位又要给李泰使套了,紧接着便认为,李泰这靶子明的厉害,有人出来分担,未尝不是件好事。

“长孙家呢?”

“主子离京没有多久,长孙家请了位天竺来的高僧给长孙三小姐治腿,据说已有起色,就不知到底治的怎么样。”

见遗玉并不关心这个,平彤又道:“墨莹文社那边,晋小姐、封小姐和唐小姐经常结伴来打听王妃您是否回府,奴婢记得您交待,不敢怠慢,每回都请她们喝茶吃了点心才送走。”

“你做得好。”遗玉还在想着齐王的事,冷不丁听见平彤下面一句,傻了眼。

“再有就是,”平卉面色古怪,“听说程大小姐同人订亲了。”

第194章 李泰的弱项

出游两个多月,魏王府中事务要让遗玉过目的很多,从各项开支到将办的中秋夜宴,以前是李泰做主,现在除了宴客的名单还要李泰顶多外,其他全需要她这个女主人拿主意。

李泰被减负,轻松不少,遗玉就忙活了。

遗玉从平彤口中听说程小凤订亲的事,恨不得现在就找上门去问个明白,但一头有府务要处理,一头还有璞真园那边需要照料,只能先写了信让下人送去程府,一件一件来办。

魏王府的中秋夜宴,停了两年再办,风头不减,这可是少之又少能面见圣颜的机会,哪怕皇帝不一定到场,能在李泰面前混个彩也好啊,因而趋之若鹜大有人在。

每年的这个时候,魏王府上门来送礼递帖的人就会倍增,都是为了一张小小的宴贴,遗玉想不到的是,还有人专从她这里下手,大概是李泰回京的消息被人知道,短短一个下午,就从门房递了二十几份书信到遗玉手上。

这些人有她在国子监念书时的同窗,也有卢家的宗亲,有推举自己兄弟的,也有自荐的,再来就是攀亲带故的。

听卢东汇报完府中收支,孙得来又就宴会准备请示了一番,遗玉坐在书房里她专用的那张桌子前,一份份大致略览,三年前,她同这群人一样,因为一张宴请的白帖夜不能寐,三年后,她却有了决定是否要给他们机会的人,成了到时看着他们在宴上争锋斗奇的人。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权势带来的膨胀,即便她身为女子也不可免俗,而男人争权夺势,就更是一种本能了。

“这些人都送了礼么?”

遗玉放下手中信纸,询问赵川,赵总管因为那四个大侍女受牵连,挨罚期间卢东暂接手了财务,卢东理财是把好手,后来李泰就干脆让他管了库房,遗玉就另派了府中杂事给赵川管理。

“回王妃的话,都送了,礼单在这里,您请过目。”

遗玉着罢,又推了过去,“你去找卢东,从库房挑选一些好品质的纸墨回赠。”

就算她不想给人家走后门,也断没有把送来的礼退回去的打算,得罪人不说还给人落个小家子气的印象。

赵川听话下去了,总算是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完,黄昏将至,遗玉在书房待了大半天,早累的腰酸背疼,遮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平彤在一旁看着好不心疼。

“主子,您要不回屋睡一会儿,晚饭再起。”

“这会儿睡了晚上该睡不着。”遗玉端起温热适口的燕窝一口气喝下,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程小姐回了信来。”平卉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纸笺。

“快拿来我看。”遗玉怯不迭接过去拆开看了,上头只有三句话,一句说明程大小姐被程夫人禁足在家,一句是说她挨了程咬金一顿打,最后一句是答复遗玉,她的确订亲了。

同谁订亲了,怎么挨打了,为何禁足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封信让遗玉脑仁儿又疼了起来,胡乱将信收好,决定明天上午先到程府去一趟,璞真园那边卢俊不至于饿着冻着,但这程小凤要是被惹毛了捣蛋起来,一准是鸡飞狗跳。

李泰回来时候正好赶上晚膳,遗玉在饭厅里边看书边等他,他见她侧倚着软垫子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便出声止了她起来迎人。

“就坐着吧。”

平彤平卉除开,两人在多数下人面前还是很守礼节的,遗玉应声,让平彤平卉给他盛汤,待他坐下,才挨过去,将手里一份厚重的竹简凑到他面前,指着上头一处,一副好学生模样,问道:“这两个是什么字?”

手里拿的是唐皇室内定的礼制,关于衣食住行,言谈举止,整整二十七卷,她从五月看到现在,才阅了一半,总结下来,看这东西不光是考人耐性,更考人心性,一卷书上至少有上百个字她见都没见过,这对一个念了十几年书的人来说是相当的打击。

好在这些字不光是她不认识,平彤平卉这两个能诗能画的也不认识,拿平彤的话说,这些礼制书卷,整个皇家怕也就遗玉有那份耐心去看去记。

当然,李泰是例外。

李泰侧头看了,道,“鸑鷟。”

“月啄。”遗玉念了个同音,还是两眼黑,没有印象,只好又去问他什么意思。

“是一类鸟禽,赤目似凫。”李泰就着阿生端来的铜盆净了手,擦干后便接手那一卷竹简,指着上面被她用炭笔描出的一些字上,一个个教了,又说些相关的典故,语调平淡内容却很丰富,很是容易让人对这些生僻的字眼留下印象。

遗玉边听边记,看着他那根修剪干净,又笔直好看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好半会儿,耳朵里才钻进他询问声:“怎么了?”

“啊?”遗玉怔怔抬头,一对上他暗藏关切的眼睛,先是唾弃了一遍看他个手指都能入迷的自己,又有些洋洋得意,瞧,这么个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好像没有什么难得到他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我在想,你还有什么不会的?”遗玉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问了一句心里话。

这问题不搭前言,李泰放下竹简,正当遗玉觉得这话问的冒失时候,他却挥手让屋里的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