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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195)+番外

余舒接过去,不解道:“门面?”

薛睿点点头,含蓄地扫了眼她身上衣服,“你穿这样可不行。”

余舒低头瞧瞧身上的褐色长袍,再瞧瞧薛睿身上的锦衣玉带,抬头抿了一口茶水:“这可是我最好的一身衣裳,前几天才找裁缝做的,怎么着同你去那场合,非得要穿金戴银吗?”

“那倒不必只不过,”薛睿面露歉色:“得麻烦你换女装。”

“咦?为什么?”

薛睿无奈道:“这确是这次办场子的主人立的臭规矩,除了那些本身是易师的人接到宴贴可以独行,其他的外行人入宴一律都得带上女易客。”

“是么,”余舒撩着眼睛斜视薛睿,“当初咱们说的时候,你可没同我讲这个。”

薛睿叹气,“我有两年不在京中,也是昨日遇到朋友,才知道这赌局的主人有立这规矩因回复过请帖,到现在不好推掉,阿舒,你就当是帮我个忙吧。”

他好声好气地开口,余舒想拒绝都开不了口,本来欠人情的就是她,想赚银子的也是她,再来挑三拣四嫌五嫌六,岂不是麻缠。

“行,换就换吧。”

薛睿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同意稍感意外。

余舒看他脸色,就笑道:“怎么了,我愿意换你还不乐意么?”

薛睿摇头:“我以为你不喜欢女装示人,早准备好要花一番口舌说服。”

余舒神色自若:“谈不上喜或不喜,主要是在外生计,扮成男子比较方便,也更安全的。不过今日是跟同你去,凡事有你这薛家大少爷顶着,总不会轮到我出头,就无所谓是男是女了不是么?”

薛睿难得听到余舒坦言相告,而不是似前阵子防着他,心情有些微妙-,只觉得两个人关系拉近,不禁有些悦然,朗笑道:“那是自然有我在,你尽管安心。”

余舒又低头去啜茶水,眼中藏笑,看来这姓薛的也没她想象中的难搞,如今他是她金主,几句话就能哄他高兴,何乐而不为。

“这茶不错,带一股清甜。”余舒自己提了茶壶续水。

薛睿道:“喜欢喝回头我送你一斤。”

本来他便不多用惯花茶,喜欢微苦,今日这茶水是他昨日吩咐下人专门为余舒准备的。

这茉香茶是城北的贵家妇人小姐们平日里最喜欢喝的口味,只有两家大茶楼有卖,茶叶禁不外售,前日薛二婶得了两斤,宝贝的什么似的,因薛睿爱茶,就依依不舍地均了一半给他,要知道被他一张口就全送了人,好似这茶叶真是论斤称的,还不知会哭会笑。

“还是别了,这好茶给我喝纯粹是浪费,”余舒想也知道这茶是好茶,摆摆手,说了句大实话:“在我这穷白人瞧来都是解渴的,没什么两样。”

这话若要旁人来说,难免粗鄙不堪,若要文人雅士来听,难免皱眉结舌,然说的是余舒,听的是薛睿,就有了不同味道。

薛睿一直就欣赏余舒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情,听了她这白话,不觉莞尔:“说的不错,对于不懂茶的人,再好的茶都是用来解渴的。”

两人言语投机,说说聊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南城北的分界线——乾元街。

马车拐进一条佐街,停在一处巷子口,余舒跟着薛睿下了车,入巷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门前。

店里没有外客,只一个掌柜在打瞌睡,一个裁缝娘在量布,薛睿上前拍了拍柜台,那掌柜地猛一下惊醒,吸溜了哈水,看看来客,眼珠子一转,堆起笑:“公子要买鞋还是买衣。”

余舒还在左右的打量墙上吊挂的绸子,薛睿伸手一指她:“给我妹子找一套合身的衣裳。”

余舒扭过头,挑眉看他:哪个你妹子。

薛睿笑笑:你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莲房姑娘

量过身段,裁缝娘从橱后挑拣了两套裙衣领着余舒到后面梳头更换,薛睿就在前头等,那掌柜自去端了热茶给他,小声道:“爷,喝茶。”

薛睿接盏,吹着茶气,问他:“培人馆那头今天又有消息传出吗?”

掌柜的道:“是听说南北易客比前几日安生了,想来是因夏江家小姐遇害一案查明了真相,聚众闹事的人找不到由头,就都安分下来。”

薛睿点点头,没有说话,那掌柜的也没有在跟前立着,退回到柜台后头翻账本,时不时扭头偷偷打个哈欠。

大约去了小半个时辰,余舒才跟着裁缝娘从后头出来,薛睿听到动静,转过头去,手指一顿,歇了茶。

入眼便是一抹沁人心神的湖绿,青丝系成的千重结,粉黛层层缠过腰,鲜脆的莲蓬开在裙腰,托出了那女儿轻俏,襟角生波,面若湖照,腮边焕藕色,扫眉拂柳条,转眼生波,不似莲娇,胜似莲妙。

“…隐于荷香后,夏过露碧游。”薛睿嘴角一笑,轻喃一句,这可浓可淡的绿色,还真是称极了她。

余舒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兀自摆弄着身上新衣,微微皱眉,询问一旁裁缝娘:“这裙子是不是太长了?都要拖着地了。”

裁缝娘摇头道:“姑娘这裙子半点都不长,您没见京里最近时兴的款式,都是曳地来尺,不信问问这位公子爷。”

余舒把头转向薛睿,后者在她回望之前已将目光收敛了一些,很给面子的点头:“不长,很合适。”

又起身走向柜台:“这店里还有钗环首饰搭卖,方才等你时我挑了几件,你一并换上吧。”

余舒穿上女装,当然不可能再梳男子包头,刚才在里头换衣,裁缝一并给她整理了头发,半挽半束,梳成仕女样式,只是一件钗环未挂,素面朝天。

薛睿从掌柜手中接过托盘,递给那裁缝娘拿到余舒跟前,她低头一看,但见铺着红绸的盘底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几件零碎,从头钗珠花,到耳坠手串,竟无一不全,单看成色做工既知价格不菲。

“这么些件要多花多少钱?”余舒突然抬头问掌柜。

“啊”掌柜的扭头看了一眼薛睿,不见后者脸色,就犹豫着堆了笑脸:“公子和姑娘今儿是头一个客人,我就取个整,收五十两就好。”

余舒了然一笑,她常到易馆走动,这金玉的价格还是清楚的,扫了神色自若的薛睿一眼,也不戳破这里面古怪,手从盘子上拂过,就捡了一只翡翠雕成的蜻蜓珠花,顺手别在耳鬓髻角,拿起裁缝娘递来的手镜照了照,对薛睿道:“就这一件吧,戴的多了头疼,会影响我思考。”

薛睿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不勉强她这些细节,掏了银票放在桌上,裁缝娘到后头取了余舒换下来的衣服包成包袱给她,余舒拎上,跟着薛睿一前一后出了铺子。

上马车的时候,因为穿着裙子碍脚,余舒试了两次都没能抬开腿,薛睿在她身后暗笑,适时伸手过去相扶,却被她无视,直接把裙子提过膝盖,硬是爬上了车。

暗道一声可惜,薛睿把手收回去,跟随其后上了马车。

“去定波馆。”

“是。”车夫应声,将车帘卷下,遮住了两人身影。

座落在成平东街的定波馆是湘王名下的一所别院,因馆中独据一口天然湖泊而得名,常为湘王宴客酒乐之所,而今日在这里待客的却是湘王世子刘炯,所设非宴,而是一场易局。

当今皇上一母所出的胞弟湘王并不甚理朝事,多时在外游山玩水,不在京中露面,而作为嫡长子早早被立的世子刘炯,则是混迹京城,同其父一般,以享乐出名。

来的路上,薛睿把这些情况大致对余舒讲明,这是余舒头一回听到朝廷中事,虽早知道薛睿接触的必当是京城里头的大人物,但这一上来就是王公贵族,感觉上不免有几分新鲜和紧张。

她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就是上辈子见到的最大也就是个市级领导,现在突然告诉她待会儿就能看到这大安朝最上流的人物,能淡定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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