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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208)+番外

“我听街上人说,夏江盈的葬棺已被送走,夏江家的人还在京城里吗?”

“他们还在,”薛睿道,“宫中几天前才诏见了夏江郎,他们不会这么快走。”

余舒点点头,“那就登门去见一见吧,若有夏江敏指认,事情就轻松了。”

她一个无名小卒的话,说出去别人不会听,但堂堂夏江家的千金小姐,总不会去冤枉一个毫无关系的商人。

余舒又同薛睿商量了一番,车内视线渐暗,外面天色不觉已是迟晚。

“那就这样,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约好了明日同去找夏江家的人,余舒同薛睿道别,却没道谢,就下了马车,薛睿一个人坐在车中,抬手抹了一把脸,忍不住拨开窗帘,看向外面,寻到夜色下那道纤瘦却笔直的背影,头一次,没有盼着她回头。

然而偏偏那身影顿足,在街角转了身,那少女回过头,一眼过后,面容模糊在夜幕中。

薛睿胸口一涩,手指松开,车窗垂落,他背靠着车壁,膝上的五指握成了拳头。

“姐,曹大哥找你做什么啊?”晚饭后,余小修缠着余舒询问。

余舒根本没打算把遇到裘彪的事告诉他,随口掰扯:“哦,他拿了个朋友的八字找我算,因这几日我没往秋桂坊去,就找到家里来了。”

余小修不疑有他,趴在书桌对面,冲正在给他检查功课的余舒道:“姐,曹大哥怎么会在京城啊?”

余舒抬了抬眼皮,“怎么他没同你说吗?”

他知道她没同小修提起他,不知有没有惹了他不快。

余小修郁闷道:“没有,曹大哥说,要我问你。”

余舒嘴角一弯,这么说是生气了,也难怪,这事儿是她不厚道,余小修入学的事,那人跟着忙前忙后的,比她都勤快,到头来她提都没在小修面前提起他,换成是她,也要不爽,闹闹情绪。

“知道你上学的事是谁建议的吗,就是曹大哥,”余舒看着余小修惊讶的脸,仿佛嫌他不够吃惊一般,“唔”了一声,道:“不对,你现在该叫他薛大哥,你曹大哥本姓薛,不姓曹,曹子辛是他的假名,他本名叫做薛睿,是当朝尚书家的大少爷,哦对了,就是原本要同纪家说亲,差点纳了我做小妾的那个薛大少爷。”

余小修的眼睛一点点瞪圆了,彻底傻了眼,余舒看他呆样儿,心情舒坦许多,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响儿。

余小修搓搓额头,把下巴合拢,结结巴巴道:“那、那他,那你、你们——”

余小修抓耳挠腮地想问问题,但就是问不出一句完整话,余舒看着他都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别问东问西的了,赶紧去洗脸睡觉。”

余小修只好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了。

薛睿前一天晚上就打听到了夏江家的人现住在何处,第二天早上带着余舒过去,到了一处宅子门前,让她下车,自己等在外头。

余舒在门口报上名,护卫入内禀报,等了一盏热茶的工夫,才有一个丫鬟出来接待,引她入内。

为避嫌,夏江家在京中并无府邸,这宅子是暂借了别人的,一路上花园走廊都没见到什么人影,冷冷清清的,余舒被带到一处南门厅,刚上了台阶,就看到屋堂正中一副水墨画下,端坐着一个身穿青袍大袖的男人。

这男人一眼看去,有三十上下,再瞧,才觉得应该更年长,因其貌俊儒,倒不显岁数,然而那身沉稳的气度,却不是三十而立能够轻易有的。

这想必就是夏明明的父亲,夏江家的二老爷,夏江鹤郎。

余舒往屋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夏明明人影,再看那夏江鹤郎泰然坐在椅子上,见到她进门,动也不动,心下了然,是有些预感此行不会顺利了。

她打量之时,夏江鹤郎亦将她看了个清楚,虽见她少年打扮,却知她女儿之身。

“余姑娘,请进来坐。”

“见过夏江先生,”余舒走进门,想想还是行了个揖礼,才找了座椅入座,没多说客套话,直接开口问道:“为何不见五小姐?”

夏江鹤郎道:“小女身体不适,在闺阁之中休养。”

“病了?”余舒一下子站起来,面作担忧,“我可好去看看她?”

夏江鹤郎面不改色道:“风寒之症,莫再连累旁人,余姑娘坐吧。”

余舒坐了回去,心想这有病是假,不想让她见着人是真。

面对着曾救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又照顾至今的余舒,夏江鹤郎倒是提也不提谢字,慢饮了一口茶,才道:“不知余姑娘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第一百九十章 引蛇出洞

“不知余姑娘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余舒深谙人情世故,看到夏江鹤郎这态度,便知再同他客套无用,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想必夏江先生已经从令嫒口中听说了我们沿途遭遇匪类劫杀,险些遇害的经过,我今日来,是想告知,当日那几个商家内贼现就在京城之中,还请先生加以援手,助我将那几个凶手败类绳之以法。”

夏江鹤郎神色如常,听完了余舒的话,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余姑娘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匪类凶手,我不曾听小女提起过,怎么你们不是由镖师护送,平安进京的吗?”

余舒微微眯起了眼睛,早料到这夏江家许会息事宁人,这倒是同她装起傻来了,夏明明是什么脾气,她还不知道吗,不曾提起?恐怕是不愿提起吧。

余舒沉默,虽同为当日事件留下的活口,但夏明明和她不一样,有家门依靠,身为一方豪门的夏江家自然不惧那毕青裘彪,即便被他们知道夏明明活着,想必也不敢找到夏江家的头上,是以夏江鹤郎并不畏惧,也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节外生枝,就好像是小虎崽被兔子踢了一脚,老虎就算生气,也不会害怕兔子能咬死他的孩子。可是她不一样,她背后没有靠山,也没有任何势力,如果不将毕青裘彪除去,必留祸患。

“小女性情娇纵,一路上承蒙余姑娘照拂,不胜感激,听说姑娘同是易道中人,我特意备了一件礼物——来人。”

夏江鹤郎转移了话题,叫了下人进来,一只半尺长短的金丝绒礼盒被送到余舒面前。

“这六十甲子纳音卷,有我夏江家几代先人注解,是为不外传之秘,现赠予姑娘,助姑娘所学之用。”

余舒看看面前的锦盒,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冲着夏江鹤郎道:“今日冒昧来访,打扰到夏江先生,我这便告辞了。”

说罢,便看也不看那只装有易客梦寐以求的注解的盒子,向外走去,夏江鹤郎目光闪动,出声唤道:“余姑娘。”

余舒转过头,只见那夏江鹤郎站起身,朝着她揖手,抬过眉头,举了个大礼:“小女少不更事,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个做父亲的会严加管束,夏江有个不情之请,小女离家出走,顿游在外之事,还望姑娘三缄其口。”

到了这份上,面对为人父者的请求,余舒还能说什么,抬手回了一礼,低声道:“夏江先生放心,我只当同五小姐是萍水相逢。”

夏江鹤郎放下手,望着余舒离开的身影,轻叹一声,自语道:“敏敏,爹这全是为你好,你是有厚福之人,怎能留下什么把柄。”

薛睿坐在车中等待,不时撩了窗子看,好不容易见远处大门前出现了余舒身影,待她走近,观察了她脸色,便知她此行不顺,果然余舒上车后,刚一坐下,便对他摇头道:“不行,他们不肯帮忙。”

为何夏江家不肯出力,她没有明讲,而以薛睿的脑子,不用问,也想得到是为什么,见她神情疲惫,仿佛猜到她心情,薛睿语调焉定:“无妨,还有我帮你。”

余舒抬头看着他正色的脸,能感觉到他的诚心,心中隐隐一动,一直拿不准主意的一件事,就在此时有了分辨,面上轻松笑道:“等这件事了,我便帮你去看顾那间酒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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