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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321)+番外

好像余舒自己,因为那狗屎命,被纪家强迫去做人家小妾,因为六爻术,被纪家眼红威胁,又因为一纸榜文,惹上无妄之灾,断指之痛,这一桩桩,一件件,纪家可曾和她讲过理了。

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恶制恶,让他们怕了你,让他们犯怵,让他们不敢招惹,否则他们一日不死,但凡留下一口气,总要死灰复燃,让人不能安宁。

看着眼前闭目装哑的纪星璇,余舒眼中冷光一闪,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捏住她削尖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向自己,凉声道:“我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哑巴,这点教养都没有,纪家那老东西是怎么教你的?”

纪星璇忽地睁开红肿的眼睛,目若含针,一手抓住了余舒的手腕,紧紧捏住,咬牙道:“你不要太过分,别忘了你母亲还是我们纪家的人,是我三叔的妾室。”

闻言,余舒并不松手,反而用力掐了她下巴,眯着眼睛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纪星璇忍着下颔疼痛,哑声道:“我只想告诉你,凡事且留三分余地,我们纪家若不好过,你母亲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毕,却见余舒脸上露出一抹怪笑,忽然凑近了她,一股凉气吹在她耳朵上,让她寒毛倒立起来,但听耳边一个轻轻若无的声音:“我这人,最是没良心一个,你看她就是在我面前死了,我会不会眨一下眼皮。”

也不知是不是这牢房太冷,纪星璇打了个寒颤,瞪大了眼睛,看着退开的余舒,眼前一张脸,分明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却无端让人心寒,觉得狰狞,不自觉地,她松开了握在余舒腕上的手,垂在身侧,抓紧一把干草,借此止住心中寒意。

余舒抿着嘴角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纪星璇眼中露了一丝怯弱,暗笑一声。

她今天会来探视纪星璇,并非全然是来嘲弄,更是为了趁机打击她,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阴影,让日后她再来缠自己时,也要先掂量掂量,她有没有那个轻重。

不是余舒不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而是她和纪家,还没到了死仇的地步,不同于当日毕青裘彪,非要不死不休,她又不是冷血无情的变态,谁得罪了她,就要人家的命,何况她现在也没那个能力,将这一家人弄死干净。

“阿舒,你好了吗?”

薛睿站在门外,对里面的事并不清楚,并非是他眼神不好,而是他有意回避,所以不看不听,但觉得这牢里不干净,不想让余舒久留,看时间差不多,便出声喊她。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后头还有好戏等着你呢,保重,”余舒松开纪星璇的下巴,手在她额发上一拂而过,感觉她刺猬一样竖起了浑身防备,痴痴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大哥,我们走吧。”

牢房的门重新关上,叮当的锁声没了,纪星璇重新抱起膝盖,将头埋下,渐渐的,这阴凉的石屋里,响起一点哽咽声。

第二百八十七章 案情

余舒和薛睿从牢房出来,又沿着那条狭窄的过道,出了虎头门,马车在街对面等着,老崔掀开车帘,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薛睿没有好奇打听余舒和纪星璇说了什么,一边问她接下来还有没有要去的地方,一边嫌暗将窗帘挂起,随意往外一看,却见不远处另一辆朱棚马车缓缓驶过,薛睿稍稍探出头去,就看那辆车停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大狱门外。

“直接送我回家去吧…大哥,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我送你回去。”薛睿转身坐好,如果他没看错,刚才那辆马车,是七皇子刘灏的。

薛睿将余舒送回赵慧家,就调转车头去了忘机楼,从后院进去,上了二楼,刘昙在最里一间雅房等他。

“殿下,我来晚,让你久候了。”薛睿撩了袍子在刘昙对面坐下。

“没有外人,表兄换我的字即可,”刘昙将桌上刚刚沏好的紫笋斟了一杯递于他,问道:“去看望莲房姑娘了吗,她身体还好?”

“嗯,”薛睿点点头,轻叹:“我只担心她那小指会落下遗症。”

刘昙道:“莲房姑娘为护我师叔,煞费苦心了,”说着将放在手边的一只素银锦盒递给他,道:“这是我在天师道修行时,师门中接骨疗伤的秘药,使用的方法我写在里面,你带给她吧。”

薛睿眼前一亮,向他道谢,将锦盒收起来,两人才说正事。

“昨日师叔进宫,父皇好生欢喜,诏令了我们一众皇子公主在承光殿办宴,一一为师叔引见,酒到丑时方休,师叔昨夜宿在宫中,今日早朝父皇当众提及此事,似有意下个月带师叔前去祭拜皇陵,但是只字未提师叔途中遇人谋害之事,显然案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打算风张,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刘昙这一趟回京,便要在皇子府中长住下来,不必再归山,明日需要参与早朝,而薛睿虽然官居五品,却是副职,只要每月塑望两日临朝听训,是故今天早朝不在场。

薛睿啜着茶,将纪家涉及大衍盗题一事,娓娓讲来,有意隐去了余舒和景尘夜探培人馆投卷这一细节,但也足以刘昙听的面色发异。

“这纪家真是好大胆量,手都伸到考场上去了,我听闻兆庆九年时便有一任考官,徇私舞弊被查出,罢官逐京不说,三名考生不堪庭棍被当场打死,很是轰动一时,没想到时隔三年,又出这等丑事。”

薛睿道:“纪怀山本是靠着上一任大提点的提拔,坐到今时地位,平日在司天监中,很有些倚老卖老,但到底家世不深,无有基业,这右判的位置他坐的太久,许多人等着他明年告老,占据其位。纪怀山心中也急,原是想借助七皇子势力,有心攀附皇亲,奈何皇上指婚,让他们愿望落空,于是便盯上这次大衍,想方设法要让他家的四小姐出头,借机进入司天监任职,可惜,他们一时失足,算计到我义妹头上,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刘昙认真听他分析了此事,后又问道:“前晚司天监中,表兄让我帮腔,可是因为这纪家是在刘灏党下么?但我打听,似乎两者之间,并无过多牵扯。”

薛睿隐隐一笑,道:“云昇,你常年在外,并未久逗安陵,有一些事还不是很清楚,这纪家固然不是七皇子党羽,但那纪家的四小姐却是他心头一病,此女才貌双绝,又堪胜易学,七皇子当日有意以她为妃,据我所知,他曾私下送过玉如意给对方,奈何婚姻大事,全凭皇上做主,他亦无可奈何,纪家小姐心高气傲,不愿屈居,在知他婚配后,便果断与其撇清关系。”

说着,他顿了顿,晃着手中半杯香茗,慢慢道:“刘灏为人,我十分了解,凡是得不到手的,他便愈不会善罢甘休,此人因常年受众追捧,有一股自大之气,又喜颜面,今时纪家遭罪,那纪小姐流落狱中,他怎会放过这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再者,纪怀山平生有一知交,乃是太史书苑四品院士赵知学,纪家出事,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袖手旁观,而我从义妹口中耳闻,这盗题一事似也有赵家掺和其中,赵家与淑妃尹家乃是姻亲,只要运筹得当,大可以将这件事牵到七皇子身上,只要他来管这件事,便会惹得一身腥,相较之下,你与道子同门修行,如今皇上偏爱道子,此事一出,更添你雅名。”

刘昙看着薛睿,想到那晚司天监中短短数息,薛睿便能有此反应,不禁暗佩,自哂道:“听了表兄之言,我才知自己见识浅薄,日后还要劳你多教我。”

薛睿呵呵一笑,将茶杯去碰他的,“你与我学,学些吃喝玩乐还差不多,待我下午去一趟大理寺回来,晚上带你在京中游一游,三年未归,这安陵城又是一个样子,你该先看看清楚。”

刘昙也笑了笑,与他碰杯,平日沉默的人,此时却有心情开玩笑:“早听说表兄风流之名,你可别带我到那些风月场所,我这道服还未除几日,正需要清心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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