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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373)+番外

余舒听了薛睿的话,心里一时迷茫,对于她这些日子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忍不住反思起来,不知呆立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抬头无意看到嘴角噙笑,目光豁达的薛睿,乍有了一丝明悟,眉头的慢慢松散开来,虽不能完全开怀,可一张秀气文智的小脸上总算又恢复了以往七分谈笑自若。

“大哥说的是。灾祸未至,我就先自己吓自己了,瞧我这没出息的,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对薛睿举手一揖,谢他的醍醐灌耳。不然就以她这个糟糕的状态,等到大难临头,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应对。

薛睿观她眉宇之间忧愁散去不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不多做开导,笑一笑,背着手就往外走:“你快去更衣,我们在外面等你。”

余舒这次没有再拒绝,到后院去和赵慧说了一声,便梳头换衣去了。

薛睿今日是骑了马来的,所以一身轻装,同行的还有冯兆苗,两人策马小跑在前面开路,余舒和薛瑾寻两个女孩子则是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喝茶说话。

这是余舒第二次和薛瑾寻见面,和初次堪堪过去十日,薛小妹依旧是羞答答的文弱模样,坐在那里大气不出一声,就好像第一次和余舒相处似的,好在余舒脸皮子厚,耐心与这寡言少语的小妹妹相处,讲些无伤大雅的风闻趣事,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就逗得人露了笑,呢声细语地唤她余姐姐。

车上不只她们两个,还有一名伺候薛瑾寻的小丫鬟,人叫庆儿,十二三岁年纪,嘴巴十分讨喜会说,和她家小姐倒是截然相反。

“余姑娘,您上回送给小姐的那折子纸,小姐可爱惜了,只是奴婢们瞧见,央求了几回,小姐才叫咱们陪着玩了两次,乐呵乐呵,其余时候都放在床头的香囊里,不叫动呢。”

余舒听到薛瑾寻这样爱惜她所赠之物,心有所动,扭头看看薛瑾寻泛红的脸色,暗道奇怪,薛家的千金,不是应该受尽娇宠才对,不说要似那息雯郡主目中无人,但也不至于如此稀罕一件小小礼物啊?

薛瑾寻不知余舒疑惑,被她盯得有些紧张,怕她笑话自己小气,便埋头小声解释道:“是、是笺纸薄脆,我怕放在外头,叫她们弄坏了才、才收着。”

余舒暗骂自己想的太多,不想吓着她,连忙收敛目光,语调轻快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哪值当你这么仔细收着,我还知道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回头做了再送给你。”

薛瑾寻巴掌大点的脸上难掩喜色,点点头,磨磨蹭蹭,让庆儿拿了身后的一只随行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只新琅琅的茜色荷包,两手递于余舒,目含期待之色,却嘴笨说不好这是何物。

好在余舒是个老油条,一看就猜这是那“东南西北”的回礼了,但还是问了一句:“这是要赠我吗?”

薛瑾寻扭捏地点点头,庆儿极有眼色地替主子说话:“余姑娘,这是小姐亲手编的花朝彩缔子,取了宫中赏赐下来的五色霞丝,穿好了福钱,坠有花珠,余姑娘待会儿可要在春林里挑一根好梢头挂上,花神娘娘看见了,定会喜欢的,保佑姑娘平平安安的。”

余舒捏了捏手里绣工精致的荷包,神色喜欢,向薛瑾寻道了谢,又夸她细心,让薛小妹的脸又红了一些,见余舒收起了她的礼物,暗道自己没有招人讨厌,心中的忐忑才去了。

走在前面的薛睿耳力好,听到车中隐隐约约的说笑声,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手抖马缰,扭头对冯兆苗朗声道:“前面街上人少,我们赛一程,输赢照旧,走!”

说完便一马当先,扬鞭去了,冯兆苗怪叫一声,嘴里喊着他耍赖先跑,神情却兴奋地跟上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隐患

城东有一片望春林,尽是天然野生的草木,春芳初吐,一入林中,入目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树枝花桠上,点缀着一片片姹紫嫣红,在这以假乱真的景色中,倩影丛丛,林中断断续续传来女儿家的喁喁软语,吃吃笑声。

余舒牵着薛瑾寻的小手,信步探春,寻找着合适的挂花彩之处,不时有一两个正值怀春的少女从她们面前追闹而过,顿留步,偷偷窃窃瞄一眼她们身后人影,便娇羞地捂着帕子跑远了。

余舒扭头瞅瞅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的薛睿和冯兆苗哥俩,也不免俗,会想要多看几眼,一个是英姿灼灼的男儿,一个是青葱朗朗的少年,踏春而来,好不赏心悦目。

在林中游荡一周,冯兆苗眼尖地在路边找到一株小巧的木槿,鼓动薛瑾寻将剪好的红色花纸轻飘飘挂在枝头,余舒则是看中了一株驼背的老榆,踮着脚将薛小妹送的那条五色彩缔子高高挂起来,打了个死结,合掌拜了拜花神,不管灵不灵。

薛睿看到余舒拿出那条精编细作的彩绳来,倒是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子,这御赐的霞丝是他前阵子特意送给她留作今日之用的,仅有六钱轻的一缕,没想到她会转送给只有一面之缘的余舒。

“好啦,我瞧今日天晴的很,咱们不如过去春澜河上瞧热闹?”冯兆苗看两个女孩儿都求拜过花神,便出声提议,这林子里姑娘家太多,他甚有些不自在,不想再转悠下去。

薛睿看出他小心思,用目光询问两个妹妹,薛瑾寻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便转头去瞧余舒。

余舒不好拂了冯兆苗的兴致,便点头说好。

于是一行人原路出了林子。上车上马,朝离此地不远处的春澜河上去了。

余舒原以为今天这日子,来看双阳会的人不比龙抬头那一日的多,谁知到了地方。照样人山人海,不望边际。

下车前庆儿给薛瑾寻套上一件短斗篷,遮上宽松的冒兜,以免被外头那些登徒浪子们瞧去了,见余舒面上一无遮拦,便讨巧地从包袱里抽了一条香帕递给她。

余舒摇头笑笑,拒谢了。她又不是千金之躯,一个易客之身,本就是入世之人,讲究自由自在,无需要遮遮掩掩的,这张脸又不是见不得人。

薛睿和冯兆苗将马匹牵到一棵树下拴好,留下车夫照看,带着余舒她们往河岸边上走。

余舒听到远处擂鼓声。好奇问道:“怎么今天不是花朝么,这里人还这么多,都不去郊外踏春?”

冯兆苗仰着脸。笑嘻嘻地和她道:“就是今天才热闹,你不晓得今日太承司有一科放榜吗,贵人们都在琼宇楼下了赌注,等着相个三甲出来呢!”

余舒不解其意,看向薛睿,后者又详细给她解释了一通:原来是双阳会开始之前,几位皇子们就早打听好每一科有望高中的考生们,拟了名单出来,待到双阳会上这些人才露了面,就派人拿帖子大大方方去请到琼宇楼下。有乾坤二席掌眼相看,至多留下三人,将名帖张在琼宇楼中做赌,等到揭榜那天,会有官差前去太承司抄榜,再到琼宇楼布告。端看谁人独具慧眼,相中了良材,便能在宫里那位面前露脸。

余舒听懂了,这不就是博彩嘛,别人赌球赌马,这里赌的是人。

冯兆苗忍不住在这里插嘴,“莲房,你还不知道吧,九殿下请去赴会的那位小师姑,初三易理放榜那天竟然相中的三个人全都榜上有名,更有一位还在三甲之列,让九殿下出了好大风头!”

余舒惊讶,“这么厉害?”

薛睿眸光一闪,点头道:“水筠姑娘和道子同出一门,乃是龙虎山太一道高足,手段不凡。”

身为太史书苑学子,冯兆苗满脸羡慕道:“可不是么,我听人说她在琼宇楼上,使得一筒神秘黑签,见了人就知道是好是坏,有无前程。”

余舒摸摸下巴,心说景尘师承了怀贤真人的浑天卜术,那水筠小师妹乃是亲传弟子,会有一门奇术傍身倒不奇怪。

想到这里,余舒不免记起她那有缘无分的恩师青铮道人,心情微酸,同样是拜高人为师,可怜她只学了个半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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