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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458)+番外

“……”

“想不出,还是不想说。”

薛睿并不打算纵容他置身事外,依照他和余舒的推断,这件凶案的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之前致使景尘失忆的那一伙人,这便不单单是一桩杀人案了。

对于景尘下山进京的遭遇,薛睿从头到尾也知道不少内情,比如说那一伙人没有对景尘痛下杀手。而是用某种手段害他失忆,抛弃江上。

比如说,景尘记忆恢复后。却刚好记不得他在路上是如何遭人陷害的。

这便造成一桩无头公案,谁也不知道那一伙人是何来路,以及,为何要加害景尘这个身份特殊的公主遗子。

自幼长在京都里,薛睿见惯了权势,敏锐地从这两起隐隐相关的事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有直觉,若不能找出凶手,那么曹家的小姐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因此丧命的无辜者。

在薛睿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景尘的神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先是皱眉,而后低下头,大约思索了一阵,才抬起头,看向薛睿,脸色有些迟疑。也有一些困惑。

“我……想不出。”

薛睿失望,他看得出景尘没有说谎,以前也听余舒说过,这人是不讲谎话的。

但他仍不死心,想从景尘这里打听出什么,于是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继续问道:“那你可有想过,会是什么人能将你的字迹模仿的十足相像?”

模仿字迹并不是一件十分难的事,就薛睿认识的书法大家里,便有两人,能够临字如人,难辨真假。

不过这是需要参考本人的书写,费一番周章才能做到的。

换句话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一定是要见过景尘的字,并且是见过很多。

薛睿的问题,让景尘陷入另一轮沉思,直到窗外的莺啼过一曲,他才开口道:“熟知我字迹的,京城里应该只有三人。”

“都有谁?”

“同我一起在山门修道的重云,我师妹水筠,和……”景尘声音停下,还有一个人,似难启齿,他嘴唇张合了几次,才将说出这个人来:“余舒。”

薛睿微眯了下眼睛,并没听错景尘直呼了余舒的名字,仿佛要借此划清什么,想到那个为了眼前男子承受了多少委屈的傻姑娘,不禁一声讽笑,道:“姑且不说她去年还是个大字不识的笨蛋,便是她会写你的字,有人拿刀子架到脖子上,她也断不会害你分毫。”

景尘脸色倏然一僵,垂在膝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握起,再开口,声音已不如方才淡定:“我只是说有谁熟知我字迹,并未疑她,你休要曲解我的话。”

薛睿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却懒得承认他方才是故意的。

该问的都问了,他不准备再和景尘长谈下去,伸手拂去窗沿上的一片落花,拂袖朝朝庐外走去,声音从背后留给景尘。

“你若真的心存愧疚,就多留意身边吧。”

景尘看着那道竹帘在他眼前落下,垂下目光,抬起手按了下胸口,嘴角微露苦笑,闭上眼睛,默默诵起了这些时日不知背过多少遍的清心咒。

第四百一十五章 露征兆

余舒在藏书楼待了一个时辰,找出之前翻过的两本手札,记了一些有用的段落,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因为抄录时不小心沾了一手的墨,帕子擦不干净,只好先回一趟女舍。

从东院而入,进门后却被唤住:“女先生等等。”

余舒转过头,便见平日守院的仆妇从南边走廊下的堂屋里跑出来,于是站住脚,等她到面前。

“有什么事?”

那仆妇先朝她笑笑,规矩地行了个礼,站直道:“女先生是今年才入院的吧,且随我来,这一年通造的衣裳裙子赶制出来了,您今儿领回去吧。”

余舒一愣,打从见过夏江敏之后,她每天到书苑来,就是等着常服发下来的日子,迫在眼前,仍有些措不及防。

“走吧。”她点点头,跟着那仆妇一道,走向她们这些守院人平常喝茶说话的堂屋。

房间不大,一张横长的坐榻上,整齐地摆着十余个厚厚的包袱,只道是里面装的衣物,却看不清什么颜色。

入学那一天就量过身长,每个人的尺寸都是不一样的,包袱上系有绳子,挂着木牌,那仆妇不怎么认得余舒,便请她出示出入太史书苑大门的腰牌,对照着在里面找了找,捧出一个,递给余舒道:“这个是您的。”

余舒谢过她,便捧着那沉甸甸的包袱走了,回到房间,关上门,一刻不停地将包袱放在桌上,有些紧张地去拆,结扣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整个心都往下沉——

一只扁方的首饰盒子下面,压的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红粉相间的衣料子。

一如夏江敏梦中预兆的颜色,那一团本是娇嫩悦目的芙蓉粉,此刻却在余舒眼中。成了凶险的象征。

她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忐忑地打开了那只统一发放的首饰盒子,看到里面静躺的一支双股桃花钗,这才松了半口气。

还好。不是海棠。

夏江敏梦到的那个被推下楼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朵海棠花,余舒当时误以为那海棠花是同常服一起发的头饰,当天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还好六爻告诉她,她不是那个倒血霉的。

所以她不是担心自己遇害,而是担心今年新入院的女学生。果真每一个头顶上都插着一支海棠,那可就难办了。

将衣裳连同首饰盒子收起来,余舒没有半点心情试试大小,光是看着这颜色,就够她心烦的。

整理过后,余舒便往观星台去了。

她这次再进院中,没被门口的守卫阻拦,想来是薛睿吩咐过。

余舒找到薛睿的时候。他正蹲在长长的石圭旁边,身后跟着两名官差,不知在检查什么。

“大哥。”

余舒原先在外头。还会正经叫薛睿一声薛大人,被他纠正过一回,便照私下时一样喊了,他都不怕影响不好,她别扭个什么。

“来了,”薛睿伸手招呼她过来,指着用来观星的石圭,“你看。”

余舒当是有什么发现,忙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顺着他的手指一瞧。就见到细长的水沟里爬着一只小小的蜗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是蜗牛吧,怎么了?”余舒觉得自己愚钝了,这两只蜗牛,她真没看出什么异常。

薛睿扭过头。朝她露齿一笑,道:“你不觉得它同你有些相似吗?”

余舒纳闷:“哪里像了?”

“都是硬壳子。”薛睿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便站直了身体。

余舒不懂他影射什么,就算是懂了,也要装成不懂,仰起头,朝他撇嘴道:“你有闲情在这里看蜗牛,不如多找几个人问问口供。”

薛睿低头看着她:“我刚见过道子回来。”

“哦。”余舒倒是没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那正慢慢往前爬的蜗牛,吓的这小东西赶紧将脑袋缩了回去,只剩下一个圆壳,她不自在地缩回手指,状似漫不经心地打听道:“问出来什么了吗?”

“没有。”

有才怪了,余舒心想到,景尘浑身上下都是秘密,要么就绝口不提,说一件就能扯出许多件来。

两人正说话,突然有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过来,到薛睿面前停下,喘着气拱手道:“大人速请进宫,圣上诏见。”

余舒已经站直了腰,看着薛睿脸色犹疑,不知为何,感觉不好,这个时候皇上诏见薛睿,十有八九是为了太史书苑这桩案子了。

“阿舒,我要进宫,你自己先回去吧,让老崔送你。”薛睿嘱咐了余舒一句,不敢让宫中多等,飞快地带着人离开了。

。……

余舒一个人回了忘机楼,等到下午都没有见薛睿回来,只好按下种种揣测,专心整理起各地的案件卷宗。

一直到天黑,薛睿才回来。

余舒交待过侍婢,人一回来就告诉她,是故薛睿前脚进了屋,余舒后脚就跟了进来,将门一关,走上前给他倒茶,见他神情略显疲惫,便没急着打听,等他坐下歇了一会儿,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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