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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494)+番外

她这样豪爽,裴敬就有些犹豫地说:“梁老板手头里的水精虽是不多,但你全拿下来,也要千八百银两,我知道你这孩子手头里有些活钱,但也经不住花,你老实告诉我说,你要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是正经事就罢,当做玩物,我这做长辈的就要管管你了。”

要不怎么说裴敬会做人呢,余舒上门找他那一天,他就好奇她要这水精用处,她没主动解释,他就没明问,一口答应下来,先把这事儿给她说妥了,回头才来细问。

余舒想了想,对裴敬倒不必藏着掖着,反正日后她也要拿出来,于是就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水精此物,在别人手里就是个不值钱的石头,可我能把它们养出精气儿来,到时候做成首饰挂件,再拿出去,就成宝了。”

裴敬吃了一惊后,半信半疑地看着余舒,欲言又止。

余舒朝他眨眨眼睛,多的不再解释。

裴敬精明,心底有数,就没有再好奇打听,按下惊疑不说,等着余舒回房去取了银钱,带她一同去找海商梁老板,赶在当天就让那十几块水精到了余舒手中。

第四百四十八章 书苑小事

余舒在海商梁老板那里拿到的水精石,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天然水晶,形态各异,有的像是珊瑚一簇一簇,有的则同凝结的冰块一般,大块的长若儿臂,小的若同枣李。

未经琢磨的晶石仿佛蒙着一层面纱,没有露出它们应有的美丽,但那水亮的色调,却很独特。

梁老板已经听说了余舒的名头,存心同她结交认识,在裴敬的说合下,六百两就将十多块水精脱手卖给她,另外赠送她一小盒珍珠把玩。

余舒满意而归,再下来她就要找个能工巧匠,寻思着先打造出来几件水晶饰品看看样子,行商的人面广,裴敬倒真认得一位治玉的老师傅,可以雕琢这水精的,只是不肯定人家愿不愿意帮忙,于是当天下午,就马不停蹄地领着余舒去城南寻访那位徐师傅。

徐师傅听说他们来意,并不热情,看样子不大情愿浪费时间琢磨余舒手里这些不值钱的“破石头”。

裴敬好说歹说,徐老头就是不肯松口,余舒打量着人家客厅靠墙的八宝架子上为数不多的几件玉玩,走近细看,玉质不算顶好,然而一个个匠心独具,神形巧妙,看得她大为心动,再回头去瞧那位神情顽固的老师傅,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有了主意。

“徐师傅宅中莫非有病人?”余舒突然打岔,正在说话的裴敬和徐老头一齐转头看向她。

徐老头心疑道:“我孙儿阿福前几天着了风寒,姑娘又是从哪里知晓?”

余舒不忙答话,抬起腿在这客厅里走了一圈,又逛到屋外,徐老头愈发心疑,也起身走了出去,裴敬暗猜余舒要耍心眼,便跟了上去。

徐老头家里地方不大,两进的院子,前面三间屋,屋檐下养着几盆花,西南角搭着一口井,井边生着一株铁树,绿油油的针叶,长到腰高。

余舒站在铁树旁,捏了捏扎手的叶子,回头对徐老头道:“我瞧您这屋子风水得当,本来是个宜家之相,这避火蕉确有子孙延绵的好兆头,然而这口井乃是宅眼,正冲着这等旺生之物,就堵了你们家祖上的阴佑,时间一长,家中小儿难免多灾多难,你还是及早将它换到别处吧。”

徐老头脸色变了变,半信半疑地说:“姑娘莫要乱说,这盆避火蕉是我一个月前请了易馆的先生,特意买回来放在那儿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祸害呢?”

余舒不着急辩解,只笑一笑:“赶巧,在下也是一名易师,今年大衍刚取了功名,徐师傅若不信我,可否将令孙的八字交付,待我算一算?”

徐老头最宝贝他那孙子,想想宁可信其有,便让人准备了纸笔,余舒拿到生辰八字,当即挥笔往前推算,准确无误地指出徐阿福生病的日子,就连那孩子是因为淋雨着凉,都说的一清二楚。

言辞凿凿,由不得徐老头不信,裴敬这时才开口说话:“徐师傅信那易馆里的先生,却不如听我这甥女的,她这正正经经的秀元老爷,还怕哄骗你吗?”

这一下道明了余舒的来路,徐老头再无一丝迟疑,立马招来两个学徒,在余舒的指点下,将井边的那棵铁树抬到后院去了。

再来谈正事,徐老头还有什么不情愿的,最后余舒将每种颜色的水精都留下一小块,订好样式,徐老头连订金都没收,只让她一个月后来取。

余舒不愿等这么久,问清楚后,就和徐老头说好先让他琢两串珠子,五天后来拿。

黄昏时,余舒和裴敬被徐老头送出大门,坐在车上,裴敬不由感叹:“你这学易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看看屋子就知道他们家里有病人。”

余舒一脸笑道:“哈哈,我哪里有那么好的眼力,不过是鼻子尖,进门时候闻到一点药味,才敢诈他的。”

徐老头待在自家,总闻那味儿自然不觉得,她以前身边带着个药罐子,天天煎药,对药味比一般人都敏感。

“啊?那你说那盆避火蕉,也是假的?”

“是真的,那东西的确摆的不对,我如果不指出来,他家小孩儿要多受几遭罪呢。”余舒正色道。

“这样就好,”裴敬暗松一口气,不禁有些微词:“如今世风日下,总有些学易之人不走正道,反而仗着几分能耐,就招摇撞骗起来。似当初那纪家,和人串通做出假命签,硬要说你干娘克夫,害的她家财被占,流落街头,好险没有丢了性命。”

余舒点点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管不住别人还管不住自己么。”

。…

回到忘机楼,余舒将剩下的十多斤水晶收纳在书房中,用一口实木箱子装着,暂时放在阴凉处。

晚上薛睿没有回来吃饭,派老崔来送信,说他今晚有事要回薛府,今夜可能回不来。

余舒看到薛睿这张假条,摇头直笑,不知不觉在忘机楼住了快一个月,两人都快把这儿当成是家,除了上下楼不在一间房里住着,同过日子也差不多了。

大理寺那些案子就要抄录完整,她想了想,这两天就能打道回府了,事不宜迟,她明天就和薛睿说一声,收拾东西回家。

月底有一堂司马葵的星术讲学,余舒拢共在太史书苑拜了两位院士入门,不提方子敬,司马院士一个月就只有三堂课。

之前大理寺查案,把观星台封了,司马院士干脆停课,直到纪星璇被抓进牢里,才恢复了讲学。

不算入门拜见那一回,余舒今天是第一天来到司马葵的课上,就在观星台那座园子里辨认仪器,见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意外的是辛六也来了。

“莲房!”辛六一见到余舒,便丢下正在说话的女孩子,跑上来挽住她手臂,撅着嘴娇声道:“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余舒瞧她气色大好,脸蛋又圆润起来,让她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道:“你身子好利索了?”

辛六捂着脸点点头,眼珠子朝四周转了一圈,踮脚凑近她耳孔,小声道:“你知道吗,纪星璇死在牢里啦,听说是受不了刑讯,畏罪上吊死的。”

余舒转头看着她,辛六小脸上怏怏的,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些些同情。

“我知道,你们家里头怎么说的,她要杀你灭口的事还要追究下去吗?”

纪星璇是没了,可是纪家还在,纪怀山有三个儿子,余舒没有特意打探消息,但也知道纪怀山在公堂上咬舌自尽后,司天监那边似乎出面给他保了个全尸,让纪家派人将棺木送回义阳老家去了。

所以纪星璇一个人留在京城,不得已投靠了宁王,身边却连个说红道白的长辈都没有。

辛六道:“人都死了,他纪家也落败的不成样子,连个大门都没有,要去哪儿追究。我家老祖宗开口,这事儿就算是结了,倒霉的是曹家,至今不知纪星璇找什么人害了曹幼龄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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