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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552)+番外

这更让她打定了主意要把十公主这根刺从薛睿心头连根拔起。于是推开他的手,振振有词:“可怜什么,她堂堂一个公主,锦衣玉食,享尽了生身富贵,却不知老老实实地守她公主本份。偷偷摸摸地与一个男人生出私情。真是她有骨气,何不光明正大地同皇上皇后提,求他们做主婚配,我就不信会有人逼她去死!”

“必然是那个肖鸡的男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才要她藏头露尾,这也就是让你赶上了,换成是将她指给别人,她一样要算计,你与其为她可怜。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

余舒越说越气,她知道同一个死人计较最没意思,但是一想到薛睿惦记着这么个又毒又蠢的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且问你一句实话,假如当年你晓得十公主心有所属,不愿下嫁于你,是否还会一意孤行求皇上指婚,强迫于她?”

薛睿被余舒劈头盖脸地吼了一通,人一愣。浑身凉意转眼竟去了大半。看着她气的微微泛红的脸庞,一瞬间。心中豁然开朗,突然想要发笑。

少年不知事,曾以为貌美如花,才情无双,便是这世间最佳人,待如今,他心眼如炬,才看得清,佳人不是才名艳名,唯愿一知心人,万里难挑一。

“我不会,”薛睿摇摇头,十分肯定地答道,一边将余舒的手又抓了回来,握在手心里,眼神温温地看着她,目光定定的——

“这一点,你最清楚。”

他心仪余舒时,她心系另一人,他可以用心谋求,可以等她回心转意,独独不会勉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余舒架不住他此刻温顺的眼神,回想两人也是弯弯绕绕才走到一起,心火顿消。

她轻哼一声,拉起他回暖的手掌,低头在他虎口上使劲儿地咬下去,不留余力。

手上牙齿尖利,薛睿嘴角含笑,眉头不皱一下,眼神早不复之前黯然,不知何时就变亮了。

余舒松了口,满意地看着他手上一圈红红的印子,扬着眉对他说:“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我不喜欢你心里惦记着别人,从今往后,你再敢想她一回,我就咬你一次。”

既然十公主是自己把自己给坑死的,那薛睿就没必要再找那个所谓的“凶手”寻仇,这个心结,也就迎刃而解了。

听她专制的要求,薛睿眸光闪闪,将她的手牵到面前,亲了亲她圆润的指尖,道:“我与她,总算是两不相欠,没必要再为她寻仇觅恨,你放心,我便是再想起她来,也不会再为她悔恨怜惜,如今我心里只你这么一个磨人精,只不过——”

余舒听到前半段,还在得意,忽听他话锋一转,便撇嘴道:“不过什么?”

“我还是觉得,十公主纵是自寻死路,幕后也少不了推波助澜之人,你算出来的那个肖鸡的男子,我一定要查出来他是谁,不为十公主寻仇,我也要为自己求一个心安理得。”

薛睿眼中冷光一掠而过,他是好脾气,但绝不是个好惹的人,三年后重回安陵城这块地界,他凭借的可不只是一身家世。

这京城里无人清楚,他过去三年在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余舒见他脸上又有血色,不再纠结十公主之死,心中大定,便无所谓道:“要查便查,我也想见一见,是什么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能把十公主那样国色天香的美人给迷得死去活来,连你都不如。”

薛睿抿唇一笑,听她调侃,也不生气。

他对十公主是少年轻狂的妄想,一无你情我愿,二无两情相悦,那些执念,早在她死时,就清醒过来,所以他拿得起,放得下。

***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余舒和薛睿这两个人精凑到一起,取长补短,短短几天,先是让余舒发现了云华易子的秘密,又为薛睿解开三年心结。

知心交底后,这两人自觉比以往更加亲密,尤其是余舒,就连青铮的委托都对薛睿坦白相告,不知不觉,又对他多了几分依赖。

如此一来,她心中更不愿听天由命去做那个破命人。

说起来,她自从和景尘提问过《玄女六壬书》的事,这两回到太史书苑去,就没再去找过他,只等他那边有了消息,主动来找她。

。……

五月底的这一天,是个祭拜的好日子。

贺芳芝一早就让下人打扫了前后院落,在庭院当中摆了香案供桌,端上猪头羊肉,四道果盘。

今日他们夫妻要正经认下余小修做义子,除了裴敬夫妇,还请来了贺芳芝在京城的两个好友来做观礼客。

吉时一到,余小修便跪天跪亲,三拜叩首认了爹娘,以及贺老夫人这个祖母,同时又多了裴敬秦氏这对舅家。

余舒就陪伴在一旁帮余小修端着茶盘,等他敬过几位长辈茶水,礼毕后,才朝着院门口一声喝:“千岁红放起来,要响响的!”

又推着余小修的肩膀,重回到贺芳芝与赵慧面前,一人手捧了一盏茶,跪下来,举过头顶,道:“我与小修身世孤苦,生父早亡,生母别嫁,我们相依为命至今,有过温饱不济,也有过寄人篱下,弟弟自幼比我还要懂事,小小年纪,便要洗衣打扫,整年连件新衣都穿不上,吃尽了白眼。他过惯了苦日子,没得几天长辈疼爱,好在老天有眼,遇到干爹干娘,这世上总算多了几个人疼他。我作为长姐,过去没能照顾好弟弟,让他吃苦受罪,是我之过,还请爹娘日后好好教导小修,他不听话,皆可打骂,但求二老比我多疼爱他一些,我与弟弟一定极尽孝道。”

这一席肺腑之言,直把赵慧听的两眼冒泪,贺芳芝也红了眼圈,回忆起初见这两个孩子时的场景,而两旁观客,无不动容。

余小修跪在余舒旁边,咬着嘴唇,一手死死拽着余舒的衣角,倔强的小脸上爬满了泪。

“好孩子,快起来,你们还不快接了茶,叫孩子跪什么,”贺老夫人抹着眼泪,催着儿子儿媳把人拉起来。

场面一时慌乱,几个女人都在抹泪,赵慧一手搂着余小修,一手拽着余舒,秦氏抱着贺小川,也是哽咽。

。……

半个时辰后,酒席摆好,贺芳芝在饭厅招待客人,余舒带着余小修回房梳洗。

室内,余舒接替了芸豆,从水盆里拧干手巾,一边给余小修轻轻擦着脸,一边同他道:“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哭鼻子,男子汉大丈夫,掉头不掉泪。”

“嗯,我不哭了。”

余小修乖乖地点头,抬起脖子看比他高半个头的余舒,眼神漂浮了几下,忽地坚定起来,青涩的脸庞上多了一抹耀眼的勇气,他鼓足了精神,鼻音重重地告诉她:“姐,我不想学易了,我要跟着干爹学习医术,干爹说我极有天分,有望继承师祖衣钵。姐,我想要治病救人,我要学师祖一样做神医,医死人活白骨,将来要那些王爷将军都来八抬大轿请我,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无病无痛!”

第五百零一章 云华遗物

贺家医术世代相传,到了贺芳芝这一代已经凋落最风候,要数六十年前,贺芳芝的祖辈里,出了一个天才。

此人将贺家祖传的一套行针手法变通出新篇,医术出神入化,又在民间救死扶伤,传闻他运针到第九根时,便可以起死回生,所以时人敬称他“贺九针”,乃为一代神医。

余舒从前只知道贺芳芝家学渊源,却不知贺家祖上还出过这样的“神人”。

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余小修会对她开口说要弃了易学,去学医。

初时的惊诧过后,她很快便冷静下来,打发了芸豆到外头守着,拉着余小修坐在床头,仔细询问了一番,方得知许多。

“是干爹与你说的这些?”

“嗯,”余小修点头,有些小心翼翼看着余舒,“干爹还说,我若喜欢医术,等我能辨识百种药材之后,就将家传的针法教给我,姐,我可以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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