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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777)+番外

怎想冯兆苗笃定道:“啧,我怎么会记错,薛大伯年轻时候与我老子亲兄弟一般,虽说他去世的早,但打从我有记性起,就常听我爹提起他人,有时他喝多了,还要哭上一回,我就记得我爹说过几遍,薛大伯当年被外放过苏州,做了几年苏州令,害的他们哥俩两地分离,不能常聚。”

“那你记得他是哪一年在任上吗?”余舒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一面想从冯兆苗口中听到答案,一面又怕听见答案。

冯兆苗伸出巴掌数了数指头,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算了一小会儿,才确定道:“唔,应当是宝太九年到十二年吧。”

余舒眨巴了一下眼睛,短暂的僵硬过后,便与冯兆苗打起哈哈:“那就不是了,我是想打听兆庆四年到六年间,在任的是哪一位大人。“未免冯兆苗看出破绽,她端起手边的茶杯想要掩饰,手指却忍不住有些抖瑟,幸好冯兆苗马虎,没有发现端倪。

“我当什么难事儿,原来就是打听个人,”冯兆苗拍拍胸口,“包我身上了,你等信儿吧。”

余舒不忘叮嘱他:“这是我一件私事,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冯兆苗满口应诺,叫她放心。他是个实心眼儿,余舒不提为什么要打听这么个人,他就不细问。

一盏茶后,余舒目送着冯兆苗从后门离开,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后院儿的小池塘边上发愣。

毫无预兆,云华留给她的线索,会直指薛睿的父亲。

稍动脑筋想一想。冯兆苗尚且清楚记着薛父曾经出任苏州令一职,薛睿岂会不知?他明明知道她要打听的那个人是谁,却对她隐瞒事实,拖延时间。为的什么?

在她心底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叫她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

一阵夜风袭来,刮动着屋檐下垂挂的灯笼,眼前光影开阖,一如凌乱的心绪,余舒从大理石砖上坐起来,冰凉的石板硌得她两腿发麻,吸了吸鼻子,她抱着臂膀回房。

。……

第二天来到司天监,最近缺勤的文少安看到余舒吓了一跳。只见她两眼冒着血丝,眼底一团乌青,肿着两个眼泡,还以为她是怎么招了呢。

余舒摆摆手,抢在他发问之前解释道:“昨天吹风迷了眼。一宿没睡好,你不要乱想。”

其实是她熏多了醍醐香,有了后遗症,夜里睡不着,又有那么些心事,瞪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那赶紧进去躺着吧。今天书苑没课,我一整天都待在这儿,有什么要办的您吩咐一声就是。”

余舒虽然睡意全无,但依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办不了公,便交待他一通。转身进了隔间休息。

她以为自己睡不着,可躺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这一觉睡到大中午,无人打搅。再次醒来,总算又有了精神。

只是她没想到,有个大雷正在前头等着她呢。

“大人,属下上午在监内走动,听闻了一件闲事。”徐青回来向她打耳报。

余舒坐在窗子底下,手拿着文少安差人到闹市街上买回来的驴肉火烧,一边嚼巴着粘软的肉筋,一边点头示意他说。

“听说宁王府上诞下一位小皇孙,好像是一名姬妾所出,所以洗仨儿时候没有多大动静,但那毕竟是宁王爷头一个儿子,不少人都在议论呢。”

听到这么个八卦,余舒当时没有多想,到了半下午,景尘一声不响地来了。

“你随我来。”他从外面进来,经过她门口时候站了站,一句话后,便往楼上去。

余舒从他脸色看不出端倪,但直觉不是好事,便撂下手头上的公文,到了二楼景尘那里,她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你怎么这会儿跑来啦?”余舒问。景尘这个暂代的右令官毫无权欲,通常不是要见她,他是能不来就不来的。

景尘没和她废话,开门见山地告诉她:“皇上要查薛家。”

余舒皱眉道:“不是已经在查了吗?”那个徐总管被抓走半个月了,审问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景尘摇摇头,显然她没听懂他的意思,他只好说得更明白些,“大提点审问过徐力,用过刑,却什么都没问出来,我看徐力好像真不知情,可是薛家仍有很大的嫌疑。”

“这话怎么说?”

“大提点暗中调查藏书楼那起凶案,怀疑杀害湛雪元的凶手是太史书苑的一个老奴,而就在徐力被带去大理寺后,那个老奴消失不见了。”

景尘凝重道:“徐力一口咬定,去年我遇险之时,他正在护送薛兄回京的路上,皇上追究起来,早就暗中下令带回薛兄并审,巧的是薛兄此时失踪了,这就加重了皇上的疑心,愈发怀疑薛家有不臣之心,昨日早朝过后,皇上借着出兵倭国一议在泰安殿发作了薛相,一反常态,着令他暂停议政,回家思过。”

尽管余舒早有所卜,此时听闻事态急转直下,仍是不免心惊。

“今天上午我见过大提点,听他吐露,昨夜皇上派人悄悄到薛府带走了几个人,收监入大理寺审讯,今早皇上又传口谕给大理寺卿郭槐安,称薛兄身为大理寺少卿,却在办差之时疏忽己任,擅离职守,故停职查办。”

坏消息接踵而至,余舒这才恍悟景尘开头那一句“皇上要查薛家”是什么意思。

先是寻了个借口把薛凌南堵在宫门外,再来深夜拿人,不给他申辩的机会,最后将下落不明的薛睿停职查办,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兆庆帝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可想而知,一旦薛家被查出有叛上作乱的痕迹,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景尘看着余舒的脸色变来变去,欲言又止,怕问出来她会了恼了,可是他心里实在怀疑,不得不问:“你…到现在仍相信薛兄是清白的吗?”

薛睿如果不是失踪了,那么这会儿他人早就深陷牢狱,这么一想,与其说他是被人挟持了,景尘认为更有可能是他自己躲了起来。

而她一厢情愿地信任薛睿是无辜受到牵连,这让景尘堪忧,怕她会受人利用。

余舒正在揣摩兆庆帝的心思,忽听他话风一转,问起这个,只一怔,脸上愁容尽敛,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直勾勾钉在人心上,明明白白地说道:“薛家究竟有没有叛乱之心,我不敢说,但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我大哥一定是清白的。”

第七百零五章 被坑了

京畿一带多得是小村小镇,就在都城以北十里开外,就有一个无名的小村庄,村子里总共十几户人家,都是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谁能想到,因为无故失踪而在京中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薛睿,此时就被困在这个小村子里。

半个月前,他在凤华府办案,临时下榻在驿馆,就在余舒派人去给他通风报信那天夜里,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闯入他的宿处,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主动地跟着对方离开了。

那人说:想知道你的养父是谁害死的就跟我走。

不是他不够谨慎,这世上知道他并非是薛皂亲生儿子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明知是计,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再者对方身手了得,就算他拒绝跟他走,他必然另有手段带他离开。

况且,余舒派有人来,一旦他无故消失,她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凭着他们之间的默契,知道他失踪的细节,一则室内既没有打斗痕迹,二则没有惊动旁人,一定能猜到他没有性命之虞。

薛睿自认为考虑周全,唯独失算了他在余舒心中的分量,他失踪三五日倒还好,一连半个月杳无音信,叫她如何保持冷静不会感情用事呢?

这是一个用土墙围做的农家小院儿,院儿里三间屋,西屋是灶房,堂屋睡人,东头是间子茅屋,挨着牲口棚,养了一头驴子,拴着一匹马。

那人诱使薛睿离开凤华府之后,便将他带到这小村庄,吃住都在这小院子里,那人并不限制他来回走动,只有当他出门办事的时候,才会客客气气地“请”薛睿进屋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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