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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776)+番外

可惜眼下薛贵妃有孕在身,皇上看的紧,她不好明着挑拨两人。

“那就再等等看吧。”

薛家出了事,瑞皇后反倒不着急了,若九皇子没了承统的机会,那就剩个宁王了。

“宁王。”瑞皇后轻喃,慢慢地嘴角溢出一丝冰凉的笑意。

一个设毒计害死亲妹妹的皇子,何德何能入主东宫之位?

***

十一月的坤册尚未拟定,余舒就接到宫里传唤,薛贵妃要见她,她并不意外,只是不清楚薛贵妃对外头的事听说了多少。

余舒进宫这一路上琢磨着待会儿见到人,哪些话是该说的,哪些话是不该说的。

距离她上回进宫过去一个多月,再见薛贵妃,便觉出不同来,算一算薛贵妃怀孕有四个月了,秋天多穿两层衣衫,看不着肚子,但那宽松的样式,是不见了昔日少女般玲珑的腰身。

她未施脂粉,肤脂依然雪白晶莹,只淡淡描出眉形,少了几分艳丽,便多出许多娇柔,曲膝坐在一张开满绿菊的织毯上,回眸一望,就美得让人惊悸。

红颜祸水,余舒脑海里忽就冒出这几个字来。

“坐吧。”

薛贵妃没和余舒绕弯子。见面就直接问她:“城碧不见了是吗?”

只这一句,余舒就知道瞒不住她,能听说的,她准都听说了。

余舒苦着脸道:“他去了凤华府办案。人住在驿馆,隔天就失踪了。”

薛贵妃叹了一声,道:“我有了身子,他们里里外外都瞒着我,家里出了这等大事,连个进宫送信儿的都没,竟不知道宫外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是个明白人,我也没拿你当外人瞧,你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不妨就与我透透风吧。”

这又是一个探她口风的,余舒心里嘀咕,大概在外人眼中,她和薛睿真是情同兄妹,莫逆之交。不然怎么薛睿一不见,他们一个个都觉得她应该知道内情。

内情她是知道多了,但是打死了都不能对人说。

余舒没多迟疑,就作了回答:“娘娘既然问了,我便有什么说什么,先说那皇榜通缉的事儿,我与您一般是云里雾里。只道是相府里一个名叫徐力的总管被抓去大理寺审问,名目是与太史书苑前头出的两起人命官司相关。”

“再来,就是薛大哥失踪的事,无缘无故选在这节骨眼上,外面都风传说是他望风跑了,我是半点儿不信。我大哥什么样的人品,我最是清楚,因此我怀疑他是叫什么奸人掳去了,为的就是在皇榜通缉这一茬上做文章,好叫人猜忌薛相府上真的犯了什么大事儿。原本捕风捉影的谣言,也被有心人营造出了七八分真切。”

内情她是不能告诉薛贵妃,和她分析分析倒是可行。

闻罢,薛贵妃面有寒色,咬着字节轻声问道:“那你以为会是什么人在与薛家过不去。”

余舒微微侧头,避开她视线,“这我就不好说了。不过娘娘安心,没有真凭实据,仅凭谣言诋毁,是论不了罪的,清者自清,无需多虑。”

是什么人在搅混水,薛贵妃心里会没数吗,用得着她多嘴。

她转过来安慰,薛贵妃倒不好再节节追问,盯着她瞧了片刻,神色一松,微微笑道:“好孩子,经你这么一说,我宽心不少。”

接着,又问起坤册的事,倒是没有再怂恿她借机受贿,闲谈不过几句,就让跟前的大宫女亲自送她离开了。

出了钟粹宫,余舒走在夹道上,前面领路的宫人没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嘲。

自始至终,薛贵妃都没有对薛睿的处境安危表示过担心,哪怕余舒明明白白告诉她薛睿是叫人抓走了,她都没有顺便提问一句。

是一时忘了提起,还是真就不担心呢?

。……

出宫以后,余舒没有再回司天监,而是回了家去,关起房门不许人打扰,静下心来问卜。

见过薛贵妃,她的心中多出一些说不清的焦躁,原本她焉定薛睿性命无虞,可见他那些亲人一个个漠不关心,就好像他是死是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不要给他们拖后腿就行。

然而于她来说,整个薛家的权势富贵,都不及薛睿一人的安危。

自从得到薛睿失踪的消息,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失了方寸,那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往坏处打算——

万一薛睿遇上危险呢?

余舒在专做占卜的静室里从白天待到晚上,苦于不知“爻眼”,无法用六爻奇术卜算薛睿的下落,又因祸时法则的“盲区”,算不清薛睿遇上了什么祸事,更算不出究竟是谁带走了他。

算到最后,依然没头没尾,她红着眼睛将手边演算的纸张揉成一团,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几乎断开。

她恼恨自己无能为力,每回她遇上什么麻烦,闯了祸,薛睿都会第一时间替她出头,轮到他出事,她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都怪我学艺不精,若是我有青铮师父的三分能耐,这会儿还愁什么。”

余舒暗暗自责,出神地看着桌面正中袅袅腾烟的小青炉,醍醐香气源源不断地萦绕在身周,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她醒过神来,“诶”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找不到青铮帮忙。这不是还有一个云华吗?!

当初云华和她约定,她帮他找到失散多年的长子,他就把《玄女六壬书》借给她,为了她事成后能找到他。留给她一个联络的暗号。

而这个暗号,就是那个可能会知道云华长子下落的苏州令的名字。

只要她在安陵城某处地方寻着云华的眼线,将这个暗号说给对方听,那么对方就会带她去见云华。

余舒并不担心见到云华之后怎样说服他帮忙,当务之急,是要查出二十多年前出任过苏州令一职的是谁。

未免暴露,她将此事委托给薛睿,由他出面,派人到南边儿去打探确切的消息,现在薛睿出了事。她是不能再坐等了。

。……

吃罢晚饭,余舒就穿便装,骑马出了门,身后跟着皇帝的耳目,她行动不便。就去了一趟忘机楼,找了个人代替她行事。

忘机楼里都是薛睿信得过的人,几个伙计个个武力不俗,就连负责扫洒的阿祥和阿平也不例外。

薛睿虽然不在,但是这一帮人都听她的。

她派了不起眼的阿祥到冯将军府上去找冯兆苗,薛睿那一帮称兄道弟的朋友,在他看来。唯独冯兆苗信得过,且与她说得上话。

阿祥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人请回来了。

冯兆苗是从后门悄悄进来的,余舒就在院儿里等他,见到人,连忙让进屋里。关起门让人外头守着。

“莲房,你这么急找我过来,是不是我睿哥有消息了?”冯兆苗不等余舒开口,便急吼吼地问道。

余舒摇摇头,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好歹替薛睿回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有人惦记着他的。

“兆苗,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别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你就说。”冯兆苗自认和薛睿是过命的情分,薛睿对余舒什么样,他都看在眼里。

“你在吏部有没有熟人?”

“吏部?”冯兆苗不明所以,“吏部我倒是有人,你干嘛呢?”

“我想让你帮我查查看,大约二十一二年前,苏州令任上是哪一位大人。”

“苏州令?”冯兆苗歪起脖子嘀咕了一声。

余舒见他神色异样,忙问:“怎么,不好查吗?”

“哦,不是,我是想到,薛大伯曾经做过这个官儿。”冯兆苗语出惊人。

余舒还没反应过来,就问他:“哪个薛?”

“就是睿哥他爹啊。”

冯兆苗一言惊醒梦中人,余舒就听见自个儿心里“咯噔”了一下,霎时间种种猜疑涌入脑海。

“是吗?你没记错吧。”她故作镇定地质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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