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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1018)

宝音正在纠结,身子突然凌空而起,竟被王贤打横抱出了马车。宝音惊叫声中,已经被王贤抱上马背,她定定神,听到族人们的哄笑声,脸登时成了红布,拧着王贤小声道:“快放我下去!”

“好了诸位,咱们就此别过!”王贤却置若罔闻,朝乌克查等人拱拱手,大笑道:“我们夫妻回家了!”

“恭送额驸、别吉!”乌克查等人大笑声中,王贤已经策马跑远,灵霄带着阿蘅,和众护卫赶忙跟上去。

见已经不可改变,宝音也终于松弛下来,波斯猫一般蜷在王贤怀里,将他的大氅紧紧裹住自己,小声嘟囔一句:“霸道!”

“多谢娘子夸奖!”王贤却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腊月二十九,王贤正在家里和阿蘅一起贴窗花,有东宫太监过来请他。王贤只好让灵霄接过自己的差事,换了身衣服,骑马跟着那东宫太监离开了家。

大街上新年的气氛已经很浓厚了。这是大明迁都后的第一个春节,非但王贤一家要好好过年,就连永乐皇帝,也命顺天府准备了许多节庆活动,还下旨延长百官假期,力图营造一个和乐欢快的春节,为迁都后的新篇章,写一个欢快的开场……

王贤穿过喜气洋洋的大街,来到太子府。太子府中的气氛就冷清多了,既没有悬挂红灯笼,也没有贴窗花春联之类,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年味……这也正常,太子妃和朱瞻埈他们都在南京,朱瞻基也别府而居,东宫里头只有太子孤零零一人。而太子殿下又在年前数月内,连遭皇帝斥责乃至殴打,心情之灰恶可想而知。

这时宫墙外,响起迫不及待的鞭炮声,更衬得东宫中一片冷清。就连太子的书房都阴冷得很,让脱掉大氅的王贤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朱高炽歉意地看看王贤:“孤喜寒不喜热,这里又少有人来,未免太冷了点儿。”便让人赶紧再添两个火盆。听了太子的话,王贤心下颇为难过,却也没出言阻止。

太监端来火盆,将其搁在王贤身边,王贤终于感到暖和许多,一边烤着手,一边轻声问道:“殿下,找为臣来?”这阵子,王贤一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二来也着实怵头掺和太子和太孙的父子反目,所以索性闭门不出,反正锦衣卫衙门的日常事务有那帮兄弟就足够了。

“我知你和宝音难得团聚。”太子叹口气,歉意地看着王贤道:“但那件事,除了你,我实在不知该找谁。”

“殿下言重了。”王贤闻言,忙单膝跪地道:“臣甘为殿下肝脑涂地,但凭殿下驱驰!”

“快起来。”太子赶忙扶起王贤,拉着他的手道:“说起来,也不能算是大事。你还记得,咱们在山东遇到的那个佛母吗?”

“记得。”王贤点点头。

“那首歌谣还记得吗?”太子又问道。

“嗯。”王贤轻声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金鸡一唱天火降!天火一降魔宫焚……”

“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分析的吗?”太子皱眉问道。

“我说,这些邪教就爱弄一些稀奇古怪的谶语,不足为奇。”王贤回想道:“但殿下认为里头另有含义,最后咱们琢磨着,他们可能是妄想烧陛下的皇宫。”说着轻声道:“这阵子,锦衣卫一直在追查此事,这几句谶语已经不仅在山东流传,还传到河南河北一代……京城也有流传。”

“查出什么线索了没有?”太子追问道。

“没有。”王贤摇头道:“南北两京是锦衣卫最密集的地方,下面一直明察暗访,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顿一顿道:“他们胆敢进攻皇宫的话,肯定是个大行动,不可能蛛丝马迹都没有。”说着笑笑道:“兴许真就是唬人的……”

“还是要警惕。”太子目光凝重道:“如今陛下迁宫、天下瞩目,接下来京里有一系列欢庆活动,各地的戏班、花灯进京,北京城鱼龙混杂,我总担心那些妖人,会趁机作乱!”

“殿下所虑甚是。”王贤郑重地点头,他自然知道,这种事要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仲德,本宫是不济事了,只能请你多费心了。”太子拉着王贤的手,殷切吩咐道。

“殿下放心,臣定会加倍小心的。”王贤叹口气,轻声道:“殿下也无需太过悲观,总归会好起来的。”

“是的。”太子微笑点点头,轻声道:“仲德无需为我担心,今日这般处境我早有准备,料想下一步再差也差不到哪里,你还是全心全意保护好京城吧。”

“是。”

离开东宫,周勇问王贤道:“大人,咱们回府?”

“去东厂衙门。”王贤却摇摇头,不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单说侦缉不法、预防叛乱,本就是锦衣卫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周勇应一声,沉声对手下道:“去东华门!”

差不多盏茶工夫,一行人沿着长安街,绕过皇宫御河,到了东华门外的东厂牌坊前……说起来,东厂太监的品味还是很独特的。他们竟在北京完全仿照南京的东厂衙门,建了这座北京东厂衙门。当然,过了年,这座衙门的‘北京’二字就要去掉,而南京的东厂衙门之前,就要加上‘南京’二字了,一如两京其他的衙门。

赵赢正在衙门内训话,听说王贤来了,故意又磨蹭片刻,才呵呵笑着出来迎接:“是什么风把忠勇伯吹到鄙处来了?”

“当然是妖风了。”王贤不咸不淡笑道:“要是和风春风,也找不到咱们这些死特务。”

“哦,这么说是有情况了。”赵赢笑笑,侧身相让道:“里边请。”

“请。”王贤笑着点点头,便和赵赢并肩走进东厂衙门的正堂,在那块‘超前绝后’匾下坐定。赵赢让人上了茶,才问他所为何来。王贤便将自己在山东的见闻,和着那首谶语讲与赵赢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外头搜捕可疑人等就交给锦衣卫了,但宫里头的情况,锦衣卫就鞭长莫及,只能指望东厂了……”

第九百零五章 除夕

东厂衙门正堂,‘超前绝后’匾下。

听了王贤的话,赵赢笑得前仰后合,见厂督大笑,一干东厂头目自然也陪着放声大笑,就像集体得了羊癫疯。

待笑完了,赵赢接过手下奉上的帕子,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取笑王贤道:“伯爷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群在穷乡僻壤跳大神的骗子,编出来骗老百姓钱财的鬼话,竟然把堂堂锦衣卫都督也唬住了。”赵赢满脸讥讽地看着王贤道:“该说伯爷是认真还是天真呢?!”

王贤身后的二黑登时怒不可遏,指着赵赢大骂道:“死太监,你怎么说话呢?!”

这是人家东厂的地盘儿,见自家厂公被骂了,赵赢的徒子徒孙哪能忍得住?呼啦一声全都站起来,指着二黑骂道:“独眼龙,你是不是想全瞎啊?!”

锦衣卫这边虽然是客场,也没几个人,但哪能示弱,也跟着二黑一起,朝那些死太监开喷,满嘴都是生殖器!

“都住嘴!”见赵赢脸色越来越难看,王贤一摆手,喝止手下道:“和尚面前不骂秃子,别动不动就把鸡巴挂在嘴上。”说着又训斥那些东厂太监道:“你们也是残疾人,我们这边也是残疾人,何苦要互相攻击呢?”

太监们鼻子都被气歪了,王贤还一脸正色地问赵赢道:“赵公公,您说我说的有理吗?”

“呵呵……”赵赢早就有教训,可以跟王贤比武功、斗心眼、玩计谋,就是不能耍嘴皮,那是以卵击石啊!只好把满腔怒火憋回去,冷笑两声道:“伯爷没别的事,就请先回吧。大过年的,大伙还一堆事呢。”

“赵公公!”王贤神色一正道:“平时咱们两家斗归斗,但在这种事上,还得通力合作。刚刚迁都又赶上新年,漫说有人想纵火皇城,就是在京城点一把火,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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