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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1210)

“你……”刘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挑头的头领,笑眯眯道:“过来。”

那头领硬着头皮上前,口中不断解释:“护法,俺不是违抗你,实在是就那点儿本钱了……”

话音未落,一名武士手起刀落,便将那头领的脑袋剁了下来!

“啊!”众头领的惊叫声中,那好大的头颅一脸惊恐,在满是鲜血的地上滴溜溜打转……

“谁还跟他一样,舍不得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刘俊冷声说道:“不妨也一并上前。”说着看向刚才附和那人的一名将领道:“你吗?”

“不是不是……”那名将领赶忙连连摆手。

“你吗?”刘俊又看向另一名将领。

“不敢不敢!”那名将领也一样摆手连连。

“谅你们也不敢!”刘俊轻蔑地哼一声,看着众将,不留情面地呵斥道:“咱们知根知底多少年,谁不清楚谁是什么货色?”说着一拍胸脯,大声道:“包括老子在内,全他妈都是草包!军队给咱们来带,也一样全带成草包!白瞎了那么多教中子弟!”

见刘俊连自个儿一块骂进去,众将这下全都羞臊地低下头。他们带兵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仍然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会带兵,更不会打仗!军队在他们手里就是争权夺利,代表自己实力的工具而已……

“如今都到这时候了,还他妈不撒手!非得让朝廷一锅端了,全家老小死光光,才能撒手不成?!”刘俊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道:“谁他妈不撒手,老子今天就让他上西天!”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刘俊,众头领没人敢说个‘不’字。只是心中难免腹诽,你小子说的好听,军队到了你手里还不一样是争权夺利的工具?莫非你还能把那些乌合之众,练成精兵不成?

让众头领没想到的是,刘俊虽然自承草包,但手下却真有能人。那黑面将军许怀庆还有手下一干将领,一个个都十分会带兵练兵,军队整编之后,仅仅训练了几日,精气神就明显不一样了,至少看上去像一支能打仗的军队了……

就在众头领自叹不如,准备老实认命之时,一个人的到来,又让刚刚恢复平静的乐安城炸开了锅——腊月二十七,钦命招安使王贤,奉旨前来乐安宣召!

钦差抵达之日,佛母和刘俊率众头目出城相迎。众头目自然以为自个儿从没见过王贤的,纷纷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奇人物,忍不住交头接耳暗暗嘀咕:“看来朝廷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连王贤都派来了……”

“嗯,确实是有招安的诚意……”

“看看他怎么说吧……”

佛母和刘俊都知道王贤的身份,对他的到来很是诧异,因为按照约定,他此时应该在京城才是。按下心头的疑惑,刘俊装模作样和王贤敷衍一番,把他请进了乐安城中。

趁着王贤沐浴更衣,刘俊溜到王贤房中,奇怪问道:“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情况有变。”王贤苦笑道:“皇帝老儿起了戒心,想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那还跟他磨叽啥?”刘俊两眼一瞪道:“反他娘的就是!”

“胡说什么,就凭一个乐安城也想造反?”王贤叹口气道:“也太不把永乐皇帝当回事儿了吧……”

“不是还有柳升那些人吗?”刘俊挠头道:“大伙拧一块,怕他皇帝老儿个球?”

“柳升他们是不会造反的。”王贤摇头道:“他们的家眷都在京城,他们想的是怎么过去这一关……”说着看看刘俊道:“你别瞎操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哎,成,当我没说。”刘俊讨了个没趣,也知道自己想不明白那些大道理,索性不再烦心。他看见桌上摆着的圣旨,好奇问道:“皇帝老儿有什么旨意?”

“你不会自己看?”王贤将巾帕在水中浸湿,仔细地擦拭双手,目光古井不波。

“那我就看看了。”刘俊搓搓手,龇牙笑道:“咱这辈子还没瞧过圣旨。”说着把圣旨拿起来展开一看,登时呆住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圣旨

乐安州,原先的州府衙门,如今的将军府大堂中。

刘俊以下白莲教的大大小小百余名头目全都聚集在这里,大气不喘地听着堂上的王贤朗声念出圣旨道:“……白莲教罪孽深重,然能幡然悔改,有休兵止戈之心,归附朝廷之意。唏乎,天有好生之德,朕有爱民之心,不忍百姓涂炭,黎民倒悬,特法外开恩,赦免其罪责,封刘信为山东都指挥使同知,刘俊为青州卫指挥使,刘阿丑为胶州卫指挥使……”

随着王贤念出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头领都面生喜色,万万想不到朝廷这次还真是转了性,非但赦免了他们的罪责,还封他们大官做!尤其是那些被刘俊夺了兵权的头领,本来就一无所有,如今喜从天降,岂能不欣喜若狂?

哪知王贤念完一长串名单后,话锋一转,又沉声念道:“然首恶唐赛儿焚毁紫禁城三大殿,煽动一省百姓造反,致使百万生灵涂炭,罪大恶极,朕若姑息,枉为人君!特命钦差将其押回京城受审,即日启程,不得有误。凡阻拦者皆以叛逆论,人人可诛之而得其恩赏,钦此。”

王贤念完长长的圣旨,大堂中鸦雀无声……众头领面面相觑,心里嘀咕道:‘原来这招安是有条件的,我等的官爵却要用佛母的命来换……’

一时没人敢接旨谢恩了。虽然平心而论,很多人觉着这笔买卖实在划算,既然得了官身,自然要跟白莲教划清界限,管他佛母去死!反正少不了自己一根汗毛……这些白莲教的头头脑脑,大都是商贩地主之流,有些能耐钱财,但上不得台面。之所以会跟着造反,无非就是冲着能当大官发大财去的。如今能顺利洗白,还能当上大官儿,自然求之不得。

但他们也很清楚,佛母在白莲教中崇高的声望。要是他们敢接这个旨,恐怕走出这道门,就得被怒火冲天的教徒给打成肉酱!

“怎么还不接旨?”王贤将圣旨折好,捧在手中,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个……”刘俊代表众头领,满脸纠结地问道:“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是啊上差,佛母在我教中地位崇高,会出大乱子的!”众人七嘴八舌附和道。

“此乃金科玉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王贤却只淡淡说道:“你们若不接旨,便是抗旨,招安一事,今后再不会有。”

“这……”众人登时被憋在那里。坚持和佛母共进退吧,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要化为泡影,拿佛母换取富贵吧,又会面对教徒的熊熊怒火,一时间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僵持间,一把清冷的声音在大堂门口响起:“本座去朝廷领罪便是……”

众人齐刷刷循声望去,便见佛母从门外进来,连忙七嘴八舌劝道:“使不得啊,佛母,您可不能去北京!”“是啊佛母,咱们白莲教离不开您啊!”甭管虚情还是假意,这时候全都一副坚决不肯出卖佛母的架势。

佛母静静看着众人,待他们消停下来,才缓缓道:“你们不必再劝,既然都愿意接受招安,我这佛母留在山东也是多余,到京城给皇帝出出气,对教徒,对你们都有好处。”

“佛母,您可就有去无回了!”众人这下倒真动了几分感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母冷冷说一句,旋即话锋一转,语气中透着自傲道:“何况本座神功附体,皇帝老儿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佛母这样说了,众头领哪有不就坡下驴的意思,有人小声说道:“佛母,那……教徒那边?”

“本座自会去说,不用你们担心。”佛母有些懒得理会这些家伙,意兴阑珊地挥挥衣袖道:“你等退下吧,本座有几句话要对钦差说。”

“遵命。”众头领暗暗松了口气,转眼便散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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