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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316)

“孙儿不要皇爷爷赏。”朱瞻基却摇头道。

“呵呵……今天怪了。”朱棣笑道:“一个一个都不想要赏赐。”说着问大孙子道:“这是为哪般?”

“孙儿这次用出奇制胜的法子,不能让对手心服,因为我和我的幼军,还没有实力堂堂正正击败他们。”朱瞻基朗声道:“所以请皇爷爷等孙儿,把幼军带成一支可以为皇爷爷征战天下的强军时,再行奖赏!”

“哈哈哈……”朱棣听了这番话,放声大笑起来道:“有志气,这才是朕的好圣孙!”谁都能听出皇帝这笑容里的欣慰。“好吧,就依你,到时候朕会加倍奖赏!”

“谢皇爷爷恩典!”朱瞻基大喜过望。

见朱瞻基的风头压过自己,朱高煦心里火大,脸上一丝笑容都欠奉,朱瞻壑更是双目喷火,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皇爷爷,孙儿能扶起父亲来么。”待朱棣笑完了,朱瞻基小声问道。

“起来吧。”朱棣看看朱高炽,面上的笑容顿敛,沉声对众将道:“今日原地休整一天,明日大军返京,各军都要总结教训,拿出训练的方略,写成条陈给朕过目,从现在到过年还有正好一百天,这一百天里都给朕往死里练,谁要是敢懈怠,新账旧账一起算,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听明白了没有?!”

“是!”众将齐声应道。

退堂后,皇帝让朱瞻基陪自己吃饭,两个宦官扶着朱高炽出来,交给在外头等候的东宫侍臣。

侍臣扶着太子回到他的营帐,几位王府属官都在,一个个满脸气愤,显然已经听说了太子的遭遇。待太监退出去,金问便愤愤道:“皇上再生气,也不该那样说太子吧!”

“住口,”朱高炽却黑着脸道:“父为子纲,父皇怎么说我都是可以的。”

“殿下,这话臣就不敢苟同了。”黄淮却正色道:“您是皇上的儿子不假,但也是大明朝的储君,既然是君,就必须有自己的尊崇,哪怕是皇上也不能随意辱骂您,否则有动摇国本之嫌!”

“呵呵……”朱高炽摇头苦笑道:“黄师傅书生之言了,我父皇是军人出身,对儿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是不是太子,没有任何影响。”

“殿下恕臣直言……”杨溥面色凝重道:“皇上这次绝不是随性而发,而是故意针对殿下的。且不说今日这场,单说您发出的那一道道指令,明明都是皇上留下的旨意,现在却全要您来背黑锅!”

“……”朱高炽闻言神情一黯,他虽然这些年身体不好,但也是指挥过北京保卫战的,作为燕王的长子,焉能不知兵事?若是真让他来指挥,万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可父皇临走前留下的旨意里,把每天该发出什么样的指令,都限制得死死的,他唯有照做而已。弄得现在这样一地鸡毛,还被皇帝痛骂,简直要把人憋屈死。

“也许,抬汉王,压殿下,就是皇上这次军演的目的之一。”杨溥小声道:“殿下前段时间,借着周新的案子,在群臣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起来。我们又借姚少师的名头,真叫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肯定又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八成是这样。”另两位属官点头叹道:“给皇上做太子,真不容易啊。”

朱高炽一阵黯然,好一会儿才换上副笑脸道:“好在这次孤输给了汉王,我儿子却赢了他两个儿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假期

大军返程的路上,按照皇帝的要求,各卫都要总结教训,并把针对训练的计划写成条陈,在抵京时呈给皇上过目。幼军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一路上,朱瞻基和王贤召集众将开会总结幼军存在的问题。显而易见,幼军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基本的军事素养,虽然当初都是选拔的粗通武艺的青年,但寻常的武艺和战场厮杀完全是两码事!战场上残酷的白刃相交,会极大地刺激士兵,要么变成杀人狂,要么变成待宰的绵羊。不幸的是,初入战场的新丁,十有八九会变成后者,所以每次作战死伤人数中,新兵要占绝大多数,而老兵却往往能够存活下来。

所以现实就是,一个士兵能在作战时,把平日所学的武艺,用上十分之一,便能在格斗中取胜;用上五分之一,便能以一敌五;用上一半,便能所向无敌了。而要想尽可能地在战场上发挥出正常水平,除了严格逼近实战的训练,没有别的办法。

在此共识的基础上,众人拟出了训练大纲,王贤又故伎重施,把他那一套竞争大法发扬光大,这次还起了个很专业的名字叫‘比校法’。所谓‘比校法’,顾名思义,一方面是让官兵们进行比试,另一方面则趁机校正他们的态度和行为,帮助他们持续地进步。王贤将这种方法,融入到训练的方方面面,不论军官或是士兵,战斗人员或是勤杂人员,都要考核。比校的内容,既有个人武艺的比试,也有两队之间的军事较量。此外,是否精心护理兵器,是否按照标准操作兵器等各方面细节,亦在考核范围之内……

考核的成绩分为三等九则,成绩会记入士兵们各自的档案里,以一个月为一个考核期,积分达到相应等级的官兵,便会得到奖赏和晋升。第一次考核没有进步的免于责罚,第二次则会受到责罚,连续五次受罚,就会被革退。与此同时,军中所有军事长官,也都会以士兵们的成绩,作为考核指标,决定奖惩或者升降。

与比校法相对应的,必然是一套严格的军纪,王贤在大明军纪的基础上,制定了一套令行禁止的纪律,规范官兵的方方面面。为了让他们严格遵守,王贤学习太祖,让所有人都认真背熟,平日里随意抽查。能熟练背诵的会得到奖励,背不过的自然要挨罚。

听了王贤的打算,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朱瞻基相信他能做到。其实这本就是王贤的专长,在这个年代人看来很繁杂的东西,在他看来却并不复杂。三天后,他就把所有的规范写成厚厚的条陈,交给朱瞻基过目。

尽管朱瞻基对王贤已经数次刮目相看,看了他写的条陈,还是不得不再次刮目……再刮眉毛都要秃了。

就连朱棣看完这份条陈后,都忍不住询问,此出自何人之手?

“是孙儿的军师。”朱瞻基笑道:“就是那个孙儿向皇爷爷要的王贤。”

“呵呵,乖孙的确有眼光,”朱棣眯眼笑道:“此人有治国之才,怪不得能得姚少师收为关门弟子。”

“……”朱瞻基脸一红,看看皇帝的脸色如常,小声道:“皇爷爷都知道咯……”

“爷爷还没到耳背的岁数。”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其实姚师要收王贤为徒这事儿,他老人家只是一提,王贤还不想出家,也就没了下文。”朱瞻基心里一凛,瞬间决定说实话道:“孙儿想用王贤,就得让他有个能压住那帮将门子弟的身份,这才……让他以姚师的徒弟自居。”说完低下头,惭愧道:“并不是有意欺瞒皇爷爷的。”

“哈哈哈……”朱棣闻言却放声大笑起来:“我就说么,姚少师不可能这么荒唐,原来是你小子在捣鬼。”

“不过姚师也没否认。”朱瞻基小声道。

“还敢狡辩!”朱棣笑骂一声,把眼一瞪道:“想让爷爷明年带你出征,就把耍心眼的精神,用到训练上!”

“遵旨!”朱瞻基一仰头,做个滑稽的表情,引得朱棣又是一阵大笑。

回到京城后,幼军却没有马上训练,而是放假三天。毕竟人不是铁打的,从开始训练起,到现在将近三个月时间,幼军官兵就没正经休息过,虽然这个年代人对节假日没什么概念,但一直绷着的弦,再不松一松就要断了。

一放假,偌大的军营里便空了,官兵们全都涌出去找乐子,王贤也一大早就赶往太子府上……朱瞻基特别好玩,兴趣极为广泛,其中又以斗蟋蟀为甚,京城每年八九月份是斗蟋蟀的日子,从王公到小民,无不聚首瓷盆,瞠目呼喝,为了那区区小虫如痴如狂。往年每到这时,朱瞻基都要大斗特斗的,但今年因为幼军的缘故,一直没时间好好玩,这几天终于得空,还不抓紧最后的时节,好好过一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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