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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816)

王贤恨不得亲他一口,想不到这张黑脸下面,还藏着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心呢。

“那……好吧。”心严也是让也先折腾得头疼,那小子就是块滚刀肉,什么体罚紧闭不让吃饭,都不能让他低头,每次一放出去,就该怎样还怎样,见有接盘的出现,自然求之不得。他想一想,道:“就给师弟这个面子,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往后他要是再犯事,可都是你的责任。”

王贤使劲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暗暗鄙视这和尚的花花肠子……

“跟我进来吧。”心严带着王贤进了房中,对绑在柱子上的也先道:“你师傅以德报怨,给你说情,你要是保证以后都听他的话,我这次可以把你这顿罚权且记下。”

也先忙点头连连,现在王贤就是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眉头不眨一下。

“哦?”心严想不到也先竟这么痛快,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起来,发现了也先领子上的馒头渣。暗道,原来是几个馒头把你收买了……不过心严恨不得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自然装作没看见的。解开他的绳子道:“去吧。”

“哼。”也先拔掉口中的破布,刚要破口大骂,却被王贤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马上气焰全消。王贤又一指心严,也先会意,不甘不愿地双手合十,向心严施礼。

心严吃惊地看着两人,心说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也不想管原因,只要有人能管教这个让他头疼的小子,他就烧高香了。便挥挥手道:“回去好好反省吧。”

王贤也朝心严合十行礼,带着也先离开了戒律堂。

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严摇摇头,实在搞不懂这古怪的两师徒,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七百二十六章 求签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回到房间,王贤关上门,又上了门闩,方松口气,小声道:“哎哟妈呀,这才半天不说话,我就快憋出内伤了……”

也先想笑,却扯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把衣服脱了。”王贤小声下令道:“趴床上去。”

也先一脸警惕地望着王贤,他可知道汉人里有不少喜欢俊俏后生的,虽然他跟俊俏扯不上哪怕一丝关系,但却是如假包换的精壮后生。不过迟疑之后,他还是乖乖把衣服脱光,往床上一趴。

也先心里告诫自己,为了给族人报仇,自己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区区旱道……虽然如此,当王贤那冰凉的手抚弄在他的背上,也先还是忍不住流下屈辱的泪。

“你忍着点,一开始会痛。”王贤一边摸着也先的背,一边小声道:“一会儿就舒服极了。”

也先心中狂叫,能舒服就怪了,等我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把你剁成肉酱!方能一雪今日的屈辱……正暗暗发狠,突然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疼得他差点喊出声来。

“疼就喊出来吧。”王贤还在那浑无所觉地笑道:“北镇抚司这种特效伤药,效果奇好,就是一涂在伤处会像火烧一样,还有待改进哈。”

“……”也先嘴巴张得溜圆,忙扭头一看,果然见王贤拿这个小瓶子,在给自己受伤的地方涂药,登时一脑门子黑线。

“臭小子,想歪了吧。”有道是‘学好难、学坏易’,王贤没学到老和尚的文韬武略,却把他折腾徒弟的恶趣味学了个十足十。

“我……”也先羞愧地把头埋起来,憨厚的蒙古小伙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给他上完药,王贤笑道:“怎么样,现在还疼么?”

也先爬起来,活动下身子,咧嘴笑道:“不疼了,还很舒服呢。”

“那就把衣服穿起来。”王贤看看他毛还没长齐的那活儿,笑道:“小屁孩子。”

也先登时满脸通红,赶紧手忙脚乱地要去穿他那破烂僧衣。王贤把心慈给自己替换的一身新衣服丢到他怀里,“我们当和尚已经够惨了,不能再当叫花子……”

也先抱着衣服,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鼻头都酸酸的,忙深深抽一口气。定定神,把衣服穿好。

王贤见状心中暗笑,小子果然还是嫩了。待也先收拾完,王贤把上衣一脱,也趴在炕上道:“该你了。”说着低声骂道:“臭小子没轻没重,欺师灭祖!”

也先不好意思地讪笑着,忙拿起那瓷瓶,学着王贤的样子,倒一手药膏,刷墙一样涂在他背上。

“你省着点用,这玩意儿可比金子贵多了!”王贤骂道:“小败家子!”

也先被王贤训得一愣一愣,却又觉着十分亲近,忙憨笑着给他涂匀和了。

这时候,药劲儿上来,王贤疼得龇牙咧嘴,忙说话转移注意力道:“明天,可能是后天,会有人来上香……”

“那可挺稀罕的。”也先嘟囔道:“这破庙,也没有香火,快点关门算了。”

“少废话。”王贤丝丝吸着冷气道:“但我被老和尚下了咒,不能跟他们说话,所以你得给我代言。”

“我怕也不成。”也先谦虚道:“你们汉人说话虚头八脑,我可没法替你跟人打交道。”

“是让你给我当传声筒。”王贤小声道:“来,我告诉你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可给我记清楚了,要是到时候说错了话,咱们可就抓瞎了。”

“你可不能抓瞎。”也先着急道:“不然我怎么报仇啊!”

“那你就好好背。”王贤心里暗叹,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给将来的自己,出一个大难题。不过他的性格一向如此,今日只发今日愁,明日愁来明日愁。管他呢,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嗯,我晓得了。”也先点点头,两眼瞪得溜圆,好像这样可以把耳孔放大,把王贤的话听得更真切一样。

王贤便将到时候该怎么怎么说,一条条告诉也先,他惊异地发现,这小子虽然粗豪,脑瓜子却好使得很,自己交代的话,他一遍就能记清楚。回过头再问时,还能对答如流。看来这种会成大人物的人物,果然有不凡之处……可惜,落在了王贤手里,一生的命运注定就此改写。

当天夜里,也先就睡在王贤屋里——当然可不是一张床。也先从自己房间里把铺盖卷抱过来,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在王贤房里打起了地铺。

说来说去,也先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身在异乡、家人惨死,孤苦伶仃,还被视为异类,能遇到一个让他能生出些亲近感的人,就不知不觉地十分依恋了。

夜里王贤醒来,还听到他在小声嘟囔,仔细一听,竟然是在背诵自己教他的那些话,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小声道:“快睡吧,也不一定那么快就来,明天白天再背也来得及……”

也先点点头,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头继续背……

‘得,又是一头犟牛。’王贤见自己说了也没用,索性不管他,转个身继续睡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用‘又’呢?因为他就是另一头犟牛……

第二天一早,王贤醒来时,见也先还在呼呼大睡。不知这小子昨晚折腾到几点才睡的,王贤也不叫醒他,想蹑手蹑脚起床出去洗漱。

谁知他一下地,就惊醒了也先,瞪大眼茫然看着他。

“我去盥洗。”王贤轻声道:“你继续睡吧。”

“我伺候你。”也先蹦起来道:“怎么说你也是我师父!”说完不容分说,跑出去给王贤打了洗脸水,又伺候着王贤洗了脸。

“活挺熟啊。”王贤接过毛巾擦擦脸道。

“刚来的时候一直伺候那些秃驴。”也先恨恨骂一声,说完吐吐舌头道:“呸呸,把咱俩也骂上了。”

“在庙里还习惯么?”王贤说完,就觉着自己真是废话,习惯就怪了。

也先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吃罢早饭,也先便按照王贤吩咐的,跑到庙门口守着。他本来就是野在庙里的,只要不出去乱跑,心慈也不管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也先说了几句话,便状若不经意地问道:“昨晚你师傅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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