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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401)

秦雷郑重的点下头,接受了文庄太后的说法。轻吁口气道:“孩儿受教,不知第三个理由是什么,孩儿好奇得紧?”

文庄太后轻笑一声,把视线投向东方,目露缅怀道:“若在别人那里,这第三个实在算不得理由。但在你这儿。却是正正当当的。”

秦雷有些摸不着头脑,微笑道:“孩儿听着糊涂,还要奶奶解说。”

文庄太后面色渐渐哀伤起来,轻声道:“因为你地姑姑、我地女儿、念瑶的母亲,定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秦雷眼前顿时浮现出上京城外那座孤零零的公主坟,轻声问道:“可是我在上京城的姑姑?”秦雷虽然没见过那位姑姑,但还是知道。她对上京城里可怜的小质子,是有养育之恩的。

文庄太后艰难地点点头。轻声道:“我们不要再讨论往生者的事情,你只要知道,念瑶是你姑姑与文彦博地孩子,也是你的妹妹,其余地……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听到这个耸人听闻地消息,秦雷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点点头。轻声道:“没有姑姑,当日地小质子是活不下来的,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祖孙两个又说几句,秦雷想把令箭还给老太后,老太后笑道:“这是紫金地,化成金锞子也能顶二百两银子。奶奶不能白支使你,留着买糖吃吧!”

秦雷苦笑着将那令箭重新揣回怀里,起身告辞离去。还是念瑶送他出门。

望着毫不知情的表妹,秦雷终于放松了心情,站定身子,温声道:“缺什么尽管对仇老说,若是闷了也可以去瑾瑜宫散心,反正你在这宫里。横竖是没人敢管的。”

虽不知道秦雷今日为何有勇气面对自己,念瑶还是勉强微笑道:“谢王爷关怀,念瑶一切都好。”

秦雷挠头笑笑,便转身向瑾瑜宫走去,安抚一下母妃和小弟,又陪着她们用了午膳,这才去蒹葭院领那便宜小舅子。

短短半天时间,为人四海的乔天才已经与孤独寂寞的老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秦雷见秦霑恋恋不舍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头,温声道:“明年一出正月。你就要赐府了。想好做些什么了?”

宫中规矩,皇子一旦年满十四岁。就要出宫居住,在行动上自然自由了,是以秦雷有此一问。

秦霑挠挠头,又看了看一边地周贵人,见她微笑着点头,这才轻声道:“我想跟着五哥。”

秦雷望一眼周贵人,只听她诚恳道:“可怜妾身出身低贱,这孩子乍一出宫,也没个可以照拂的,难免会被人欺负着。若能让他跟着王爷,我这做娘的也能睡个安稳觉。”

秦雷微笑道:“上面那么多哥哥,老六只想跟着我。我这当五哥的脸上自然光彩。只是我明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山营,那里条件艰苦不比中都,只怕姨娘不舍的六弟跟我吃这个苦。”

周贵人面露坚定道:“陛下的几位皇子中,若论起吃得苦、遭得难,定然是王爷最多,但您地能耐也最大,福泽也最深。可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一点不假。”说着对秦霑道:“以后凡事都得听你五哥的,若是回来叫苦,为娘就不认你这个儿了。”秦霑也郑重的应下。

见人家都这样表态了,秦雷也不好太过假仙,点点头温声对秦霑道:“等过完年就跟我一道走吧!”秦霑高兴的应一声,这才算了了桩心愿。

告别这母子俩,秦雷才带着乔天才离了禁宫。

……

马车上,秦雷与娇花般的乔天才面对面坐着。

“你很忐忑?”秦雷微笑问道。

点点头,乔天才忽闪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一脸沧桑道:“前路茫茫,不知该怎么走了……”

秦雷好奇问道:“你今年多大?”

乔天才拍胸脯道:“十八!”

“虚恭!你姐姐才十七,你就十八?”秦雷哂笑道。

“十六……不到,十五还差点……十四,真的是十四,不信你问我姐去。”在秦雷似笑非笑得注视下,乔天才还是说了实话。

秦雷这才拍拍手,微笑道:“说谎不是好孩子。等会孤把你带去码头,再寻条去唐州的船。让人把你送回家去。”

乔天才一听,小脸顿时垮下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嘟囔道:“俺不回去,若不能衣锦还乡,俺宁愿浪迹天涯,也不能这么丢人的回去。”

秦雷笑道:“我怎么记得。某人大哭大号道:‘俺要找俺娘……’”最后一句话学地惟妙惟肖,让乔天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好半天。乔天才才嘟囔道:“俺给俺娘捎封信,就说俺跟着姐夫发财了,俺娘就放心了。”

秦雷连忙摆手道:“我这可不是幼稚园,孤也不是孩子王,你还是长大些再说吧!”但这乔天才极是难缠,认准了要给秦雷当跟班,便死活不撒口。

这小子极是光棍。秦雷惯用地‘连哄带骗加诈唬’统统失了效,只好无奈道:“你先一步不离地跟我一天,受得了就留下,受不了就有多远死多远。”乔天才顿时眉开眼笑,点头不迭。

……

小清河支流无数,这些支流穿街走巷,遍布了南北城地大部分区域。

清河园便座落在这样一条支流边、原本是简郡王最大的一处外宅,占地十几亩。在正月京都大火中被焚毁。后来被秦雷夺了过来,又把边上十几户人家地宅子一道买下来,圈上几百丈的围墙,预备作将来地王府之用。

自从买下这一大片地方起,工程便开始了,这一年来就没有停下过。虽然因为经费紧张。一直没有大兴土木,但到了十月底,还是建起了四五个院落,足以容纳几百人起居办公了,馆陶便把政务寺的本部迁了过来。

结果刚从搬家的浮躁中摆脱出来,清河园又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给围了,让政务寺的属员们直嘀咕,莫非这里风水不好?坐太岁头上了么?

馆陶倒是很淡然,每日里按时起居,饮食正常。把府里的差事也安排的井井有条。让每个人都忙碌起来。这人一忙起来,胡思乱想地心思就会少很多。再看馆陶大人没事人一样,属员们更是放下心,简简单单的办差,稀里糊涂的睡觉,紧张气氛自然一扫而空。

这样过了三天,便到二十一日,早起晨练的胥吏惊喜发现,门外驻扎的官兵撤走了,清河园解围了。

当官员们把这个消息,兴奋的传递到内院时,正在练五禽戏的馆陶先生,只是微微一笑,甚至连手上动作都没有停下来,似乎要表现某种从容淡定。

殊不知,他的动作要比往常快了三成,旁人看了,便再也认不出寺卿大人练得什么套路。

‘也许是王八拳吧……’属员们心中猜测道。

打完一套‘王八拳’,馆陶一边擦汗,一边清声问道:“与各司地联系恢复了么?”

“恢复了,除了被打死两条狗,没有任何损失。”政务寺的官员答道。

馆陶听了,轻舒口气道:“万幸没有辜负王爷。”

“王爷入京了。”官员爆料道。

“王爷在何处?”馆陶吃惊道:“快快为我更衣,前去拜见。”

官员继续爆料道:“王爷身边的俞大人,带着黑衣卫到了门外,正等着大人接见呢。”

馆陶赶紧换上正装,到前院见了俞钱,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两人还没说多长时间,便得到消息:‘王爷午时即到,政务寺准备接驾。’

秦雷的车队很准时,午时整开到了清河园门口,馆陶带着政务寺上百官吏跪迎,反正已经暴露了,还不如光明正大些来得磊落。

只见威隆郡王殿下,被一个相貌清秀,却有些鬼头鬼脑的小子服侍着,下了王车,来到馆陶面前。

两人稍作寒暄,秦雷便与他携手进院,只吃了一盏茶,便放下茶盏,对馆陶道:“孤王手下出了个二五仔,却要先料理了再与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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