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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344)

小丫头这石破天惊一句话,其他人顿时愣得不轻——李贤心中琢磨这是正话还是反话;屈突申若讶异于小丫头的大度;至于作为当事人的哈蜜儿,则是完全懵了——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事,会不会是在做梦?

终于,一向大胆主动的哈蜜儿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殿下是朝廷亲王,会不会……”

“会什么,谁都知道贤儿胡闹,再说,你在外头,人家就不说闲话了么?”贺兰烟很是大气地挥了挥手,眼睛却在悄悄瞥看李贤的表情,愈发感到外婆教的招数很是管用。再说了,哈蜜儿既聪明又善于做人,总比那些一心想着爬上高枝的宫女强!当然,她还是笑眯眯地加了一句,“贤儿,你不会说不行吧?”

李贤被小丫头最后一句将了一军,想起自己每次去哈蜜儿的住处时,她面上那种惊喜中带着黯然的神色,心更是又软了三分,便举重若轻地点了点头。眼见着那张丽颜瞬间露出想欢喜又不敢的表情,他看向小丫头的眼神中又平添了几分柔情。

女人不嫉妒那是笑话,这小门小户的妻妾还知道争风吃醋,何况大户人家?吃点小飞醋无所谓,反而平添几分可爱,否则心机城府太重就没意思了。

大约是刚刚一曲胡旋舞跳得过于投入,兴奋过后,哈蜜儿便露出了疲态。见此情景,贺兰烟便言道是自己有事,要哈蜜儿陪着先回去,临走前却在李贤耳边悄悄说道:“我带她去见外婆,你和申若姐姐慢慢聊。只有一点,要是你敢背后吃了申若姐,哼哼!”

对于这样的警告,李贤自是无话可说,只得亲自为小丫头打了帘子送她离开。这边人一走,那边屈突申若便冲他眨了眨眼睛:“能够娶得贺兰为妻,六郎你真是莫大的福气!人漂亮多情固然不用说,如此通情达理的女子,别说洛阳,就是天下亦是少见!”

通情达理……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李贤浮想联翩。那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艳冠群芳的魏国夫人居然是他将来的妻子,当初他年少勾搭贺兰烟的时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什么天理定数,他不是把能改的都改过来了吗?

人定胜天,诚然不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英雄难逃化尘土

退休之后的许敬宗,日子反而更加逍遥了起来。他原本就是半退隐状态,如今不用天不亮就去上朝,不用在政事堂和那些宰相讨论政务,更不用劳心劳力地开展算计保证自己的地位,因此这几年的舒坦日子过下来,他竟是愈发心宽体胖,那小眼睛几乎快要眯得看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就正在向李贤炫耀他手中的国史。无巧不巧,此时这国史正翻到了苏定方那一页,上头通篇都是老苏的光辉战绩,洋洋洒洒尽是溢美之词。

李贤隐约听到过人家对许敬宗国史的评价,此时不由得摩挲着下巴心里怀疑。照许敬宗的德行,老苏不会是给他送了大笔钱财,这才谋了个好评价吧?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顺带奉上了两箩筐好话。一来这是否夸大不关他的事;二来老苏是英雄,英雄图个名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只见宾主相谈甚欢,许家的仆役变了法子把各色好吃的好玩的送上来,整个花园中但听欢声笑语一片,连带着在许敬宗身边服侍的许嫣也是满面笑容。

自打许敬宗捡回来一条命之后,那些所谓的小夫人个个难逃被逐的命运。对于关键时刻使得上用场的大孙女,许敬宗自是另眼相看,家务便都交到了许嫣手中。

“老爷,老爷!”

李贤正因为老许的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就听得一个惊慌的声音,一扭头便瞧见一个仆人步履匆匆地冲了进来。只见那仆役往四周扫了一眼,这才低头嗫嚅道:“刚刚从凉州传来消息,说是……说是苏大将军殁了。”

蹭——

一瞬间,李贤站了起来,许敬宗站了起来,面上都是愕然之色。苏定方毕竟年纪大了,一连几年都有消息说他身子不好,但很快便能恢复过来。苏定方坐镇凉州期间,吐蕃数次侵袭吐谷浑,始终无功而返。再加上由于钦陵被大唐以各种理由留住,上次被李贤放归的两个吐蕃贵族更是在回国后屡屡和噶尔东赞作对,于是,吐蕃东进的势头算是被遏制住了。

如今大唐上下正在考虑海东用兵,可这个节骨眼上,苏定方居然去世了!

“唉,老苏英雄一世,却难免有归尘土的一日!”许敬宗感慨了一句之后,忽然瞅着那仆役,表情忽地微妙了下来,“这事情陛下和娘娘可知道了?我一个致休老臣,谁会把消息送到这儿来?”

“是苏大将军的随身家人亲自送信过来的。”说到这里,那仆役的声音又压低了三分,“听说奏报早就送上去了,似乎被朝中相公压了下来……”

“该死!”

许敬宗面色大变,竟是忘形地骂了一句,旋即便很快转过了笑脸,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李贤。而李贤哪里不知道这老狐狸想的是什么,但哪怕是看在老苏的那些美酒和兵法的份上,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人既然已经去世了,那么自然要争一下身后名。

他点点头刚想走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免停下脚步又多看了老许两眼,这才嘿嘿笑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苏大将军还真是没有结交错了人!”

出了许宅大门,李贤还没来得及上马,便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消一会儿,一骑人便风驰电掣地出现在视线中,竟是斯毫不减速地直冲上前,动作利落地滚鞍下马,不是盛允文又是谁?

看到今儿个特意被自己留在家里的盛允文,李贤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老盛,什么事这么匆忙?”

“殿下,于家宅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于大人不好了!”

对于刚刚已经听到一个坏消息的李贤来说,这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数年师生情份,数年提点指教,于志宁这个师长对他来说自是意义重大。当不成宰相,又从太子太傅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亲王王傅,这种降级对于任何一个有政治抱负的官员都是致命的打击,而老于竟是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甚至还每每为他谋划,又交托了大批门生弟子班底。

可是,老于这些年都只是小毛小病,怎么如今说不好就不好了?

来不及细想这么多,他本能地跃上马背,死命抽了一鞭子,座下追风便四蹄生风地疾驰了起来。他的马脚程最快,自是到得比身后从人早,见于家门口已经停有不少车马,门上的仆役都是一片忙碌,他翻身下马,立刻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喂……你怎么……”

“嚷嚷什么,那是沛王!”

李贤也不管那些仆人窃窃私语些什么,熟门熟路地往里头冲,最后推开于志宁寝室大门,却只见内中已经站了好些人,都是于家的子孙后辈,其中赫然还有李敬业这个孙婿。

见到李贤,李敬业登时大喜,赶紧扑到床前叫了一声:“祖父,沛王殿下来了!”

李贤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步上前,第一眼却不是看病人,而是扫了一眼那描金乌木大床——这还是他亲自设计送给于志宁的,如今东西仍是完好无损,这人……他在床沿上坐下,见昨天还好好的老于竟是连睁眼睛都相当吃力,心里顿时翻涌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师傅!”

于志宁喉头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倒是站在那里的李敬业知机,立刻对四周的人点点头道:“各位叔伯兄弟,祖父大约有事情对沛王殿下说,我们还是先退下吧!”

他虽是孙婿,平常也不管于家的事,但此番一出面,所有于家人却不敢不听,遂都退了下去。他走在最后,趁人不注意在李贤肩膀上拍了一下,出门之后又悄悄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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