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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66)+番外

“叫你去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好点心,你倒又听了这么一路消息回来。”陈澜莞尔一笑,就示意红螺递了一杯茶给她,这才淡淡地说道,“长辈们的事,若是能告诉我们的,自然到时候会告诉我们。若是不能够,打听了也没用。”

“也只有小姐能坐得住,二小姐身边的嘉禾,四小姐身边的双喜,五小姐身边的萍儿,可都在那儿探头探脑的!毕竟苏家老太太那吃相……上回不是说苏家和侯府有婚约么?”

芸儿咕嘟咕嘟将一杯温热的茶喝得干干净净,这才说道,“不过这家里老太太才是真正话事的长辈,既然疼咱们小姐,自然不会让苏家占着便宜去!对了,听说这次皇后千秋节,二小姐的礼物是一件绣着太上感应篇的锦袍,边上是二小姐绣的连绵不断万字头,是二夫人用体己从外头高价买来的,汝宁伯夫人都没抢过。五小姐的礼物是云南的织毯,拆了边上的线头,几个丫头合力编织了五小姐的一首贺寿诗进去,小姐,您预备的东西是不是太普通了?”

“皇后什么性情你们可知道?”

见芸儿点点头要说话,陈澜却截断了她:“都说皇后信道,喜欢吃酥酪,喜欢六安瓜片,喜欢素淡颜色,这些我们府里能打听出来,别的府里就不能?就算有些消息被那边视若珍宝地藏着,卖给他们的人未必就不会卖给别家。而且,皇后这么多年一直身子不好,在宫中深居简出,那许多打听来的东西未必都是真从坤宁宫里头出来的。再说,说是要看看各家千金的手艺,但谁都不敢真的送不值钱的东西,便变着法子讨好,再新奇的东西夹在当中,也就不起眼了。不过是一句旨意,只求用心,不求是否贵重,再说,姐妹们送的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大半个月之内赶不出来的,明眼人会不知道?”

听了这么一番话,红螺不禁连连点头,见芸儿看了过来,她便上前挽着手笑道:“小姐不是不知道姐姐费心,只不过有些东西太过着相便是事倍功半,没什么意思。”

“我也知道要靠这个有什么机缘难上加难,可小姐……总不成真便宜了那苏家!”芸儿一想起这几天丫头们中间竟有不少都在说苏婉儿容貌出众举止端方,有点像自家小姐的品格,便觉得一肚子火,索性拿出这事来一并说了,又气鼓鼓地说,“就凭她那小家子气,怎么能和小姐相提并论?”

“真有人这么说苏婉儿?”

陈澜这些天实在是太忙,着实没工夫理会这些,这说法竟还是第一次听到。见芸儿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将那些丫头们的话可劲儿地复述了一遍,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侯府那些丫头婆子媳妇都是墙头草,以前二房得势,她们便齐齐称颂马夫人和陈冰的各种好处,如今三房得势,却又去赞罗姨娘的贤良,陈汐的孝顺,浑然忘了从前是怎么待人的。苏婉儿身家不足没钱打点,单凭她会做人或其他小手段,要让这些人散布这些,那是门都没有!

莫非是……

“小姐,小姐!”

沁芳突然撞开门帘进来,见屋子里陈澜和其余两个大丫头都在,急急忙忙地说道:“蓼香院上房那边争起来了,也不知道二夫人说了句什么,气得老太太发了病,这会儿正打发人出去请大夫。三夫人亲自送着苏家老太太出去了,苏家表小姐还是暂时留在咱们家,这会儿蓼香院鸡飞狗跳,郑妈妈又正好不在,老太太差了玉芍姐姐来,说请您过去呢!”

须臾之间,怎么会闹成这样?

尽管猜到多半是因婚事使然,但陈澜还是颇多疑惑。换了衣裳,她便点了红螺跟着出门,把沁芳和芸儿都留在了锦绣阁。一路匆匆赶过去,等到了蓼香院,她就发现这儿确实是一团乱糟糟的,平日里或侍立檐下门口,或在屋里干活,或在院子里洒扫的大小丫头们满院子乱撞,口中大呼小叫,有要水的,有催促外间大夫的,也有高声问什么事的,哪里看得出平日那整齐的光景。见着这一幕,陈澜一下子就沉下了脸。

“就放任她们这么胡闹?绿萼呢?”

玉芍从前不觉得家里三小姐有什么出众之处,但这些日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陈澜突然从几个小姐之中脱颖而出,成了老太太最看得中的一个,便再也不敢小觑了她。此时,她也看到了院子中的不成样子,忙站出来叱喝了几声,见情形总算好了一点,这才退回了陈澜身后,又低声说:“绿萼姐姐守着老太太,怕是分不得身。”

“她分不得身,这蓼香院可还有两个一等的丫头!”

陈澜转头看了玉芍一眼,见其垂手不做声,知道玉芍老实,却毕竟没经历过,镇不住场面,于是便不再多说,当先往正房门口走去。进了门,见正厅里头空空荡荡,东次间里头似乎有声音,她便径直进去。果然,不大的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朱氏正斜倚在炕上,绿萼和好几个丫头忙着又是递茶喂药,又是打水拧手巾,地下站着脸色极不好看的马夫人,反倒是苏婉儿侍立在炕边,此时正用手巾给朱氏抹汗。

“老太太。”

行过礼之后,陈澜见朱氏看了过来,就上得前去,随即却是冲着绿萼说道:“老太太就算身子不适,也不用这么多人围在这儿,个个手忙脚乱,反比人少更糟。大夫一时半会没过来,郑妈妈不在,难道就没有平日伺候过药的懂医理的,人多气乱,对人怎会有利?再者,哪有让婉儿表姐这等客人来服侍的道理,就算我远了些,家里其他人却近。”

马夫人刚刚说错话激起这场变故的时候就知道不好,可这会儿听到陈澜一来便说这些,绿萼又连连应是,自己那两个上前帮衬的丫头都给撵了出去,她不禁异常恼火,可才一张嘴就让后头祝妈妈死死拉住,顿时只得恨恨地站在那里。不多时,朱氏总算是在陈澜的搀扶下半坐起来,那眼神却冷得可怕,马夫人只是一对上就连忙低下了头。

“苏老太太连老侯爷的玉佩都拿了出来,你还冷嘲热讽,差点没当场闹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没有规矩!老二是没了爵位,你是丢了诰命,可你别忘了你是咱们阳宁侯府的媳妇!”

第062章 婚约(中)

尽管是勋贵,但威国公罗明远的崛起毕竟也就是这十几二十年的事,因而在京师并没有多深的根基。京师大居不易,哪怕是如他这样已经得了世袭国公的顶尖勋戚,也没法在权贵云集的西城觅一座合适的宅子,最初封伯的时候只买了一处四进院落,到最后还是八年前皇帝赐下了什刹海东岸靠近鼓楼下大街的一块地,又造办了宅子园林。

如今,那座处于龙华寺和广化寺之间的园子亦是京师赫赫有名的一景,名曰宜园。

这宜园的名字乃是威国公世子罗旭起的,取的是宜得其所的意思。而威国公罗明远奉诏回京述职的两次,见那牌匾赫然是天子所题,民间百姓对宜园也颇多美誉,再加上自己知道学识不够,也就没有费心去改。如今,这位镇守云南多年的名将回归,宜园自是比平日更加热闹,单单门前胡同停着的车马比从前多了一倍不止。

为了避免阻塞了胡同,一色的车马都是靠墙根停着,车夫和跟车的没法躲进主人的车子中取暖,只能三三两两靠在一块手缩在大棉袄里头互相挡风,低声议论着这骤然富贵的一家人家。要知道,楚朝这许多年来,除了开国和武宗夺位,世袭国公就再也没能封出去一人。因而,某个实在是冻得狠了又孤零零的车夫看到七八个人打马飞奔而过,从西角门径直入内,冷不丁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暴发户!”

罗旭自然没听见这种刺耳的话,打马进了西角门就放慢了速度徐徐前行,直至垂花门方才下了马来。随手把缰绳丢给了旁边一个迎上前来的小厮,他便进了门去,对一个迎上前来的婆子问道:“母亲可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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