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高太尉新传(12)

“你做得很好,以后照此办理,不受欢迎的人自然得挡在门外。要是碰到敢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就用我上次教你的那些招数对付,我还是那句话,出了事自有我顶着!”高俅揽着妻子在桌前坐下,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举重若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

面对英娘的疑问,他耐心地解释了一通。自己的无心之作却被他人品评为大有新意的珍品,这是他在写那幅字时怎么都没想到的。若光是苏轼这么说,他也许还会当作那是善意的鼓励,可出自米芾那个老头的口中,他也就信了七八分,更何况在一旁推波助澜的还有苏门四学士和王晋卿。正因为如此,回到家里时,他的怀里才会多了这五十两银钱“润笔”。

“太好了,你的字若真的能够卖钱,以后就不用去和那些人厮混了!”英娘在那里欢呼雀跃,浑然没注意丈夫有些异样的表情。

若是没有朱博闻和潘德生这种人,高俅肯定会时不时地去龙青社踢上几脚,赚几个钱贴补家用也不错,可现在却不行。想到自己居然被朱博闻这种小人威胁,他原本已经渐渐淡忘的那些记忆又再度清晰了起来。正思量间,外院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他一把止住准备去看个究竟的妻子,在门缝里悄悄一看,立时皱起了眉头。神气活现地站在自家院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一次霸腾社的后台潘德生。一想到上次因为此人的原因害得己方损兵折将,他的表情渐渐阴冷了下来,思索片刻便打开了门。

“我道是何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潘老板,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他懒散地倚靠在门框上,冷冷淡淡地问道。

“高二,听说你刚才拒绝了那头死猪,果然是一个知道好歹的家伙。”比起朱博闻的故作风雅来,潘德生的言语直接了很多,口气也咄咄逼人,“我也不说什么废话,我出价二百两,你帮我拿下比赛,如何?”

高俅心中冒火,回话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对不住,如今我对踢球没兴趣。”

潘德生脸色一变,他旁边的一个随从连忙帮衬道:“高二,你别以为自己了不得,大官人看得起你那是抬举,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汴京第一不成?识相的就谢了大官人恩赏,老老实实去踢球来得正经!”

高俅本来就最看不起这种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此时的目光中更显鄙夷不屑。“我和潘老板说话,哪有你这种小喽罗插话的份!潘老板难道还要我说第二次么,这一次的比赛,我绝不会参加!”

潘德生本以为收买一个小小球头必定手到擒来,哪想到会碰到一个天大的钉子,此时,他本就显得狞恶的脸顿时挤作了一团。

“好,好!我潘德生在汴京这么多年,还没遇到人敢拂了我的面子。高二,你等着,到了比赛那一天,你一定会自个儿来跪着求我,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他见两个随从还杵在那儿像两根棍子,立刻赏了一人一个耳光,转身拔腿就走。

不等潘德生出门,高俅就语带讥嘲地回击道,“既如此,我就等着潘老板的大手笔。你别忘了,这是天子脚下,你不过一个依附权贵的管事,离手眼通天还差得远。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得不偿失了!”

甫出院门的潘德生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几乎气得半死,不过,他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步子反而加快了几许,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

尽管知道不应该这么早和潘德生这样的小人结下仇怨,但是倔强脾气一上来,高俅自己也克制不住。他生来就不是那种很会装模作样的人,和苏轼那种闻名遐迩的大文豪来往时,他纵使些心机也不是全在坏处,可面对那等面目可憎的家伙,他的那一丁点冷静就全都不见了。直到进屋之后,他仍是一副怒气冲冲无法自持的脸孔。

出乎他的意料,之后几天风平浪静,无论是朱博闻还是潘德生似乎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派人上门骚扰,这反而让他觉得心中不安。趁着这几日的闲暇,他便开始不厌其烦地教授英娘女子防身术,单是那一招撩阴腿他就反反复复讲了很多遍,好容易让这个柔顺惯了的妻子接受了“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意识。

穿越至今,除了当初遇到正牌高俅的那会儿,他还没看到过真刀实枪动手的局面,因此无从比较现代体术和古代武术的优劣,所以,勤练书法的同时,他也没忘记按照当初体力训练的关键,除了俯卧撑之外,跑步跳绳练哑铃,哪天都没有断过,每每引来英娘好奇的目光。

这一日,他正一左一右地提着两个石质哑铃练得起劲,院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他警惕地循声望去,只见第一个进来的赫然是米芾,这家伙一面不知嘀咕着什么,一面生拉硬拽地把后面那人拖了进来,竟是驸马王晋卿。

“小高啊,我说话算话,亲自来看你了!”米芾大大咧咧地往草厅石凳上一坐,又拿手指着王晋卿道,“这家伙上次说过要请你去他那里坐坐,我寻思着正好顺路,就从他那个驸马府里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高俅听得哭笑不得,怪道他见这位小王驸马唇青脸白,似乎很有些没睡醒的模样,原来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自从苏大学士之后,这些名人也不知怎么搞的,成天就来一个突然袭击,自己连一点准备的功夫都没有,真是活见鬼了!话虽如此,他却绝不敢怠慢这种贵客,理所当然地把两人往屋内请。

“嘿嘿,看来我比老苏面子大,上次你让他在风地里坐了一刻钟,这次我和老王倒能进屋坐坐,回去非得向他好好吹嘘一番不可。”米芾一进屋便眼睛乱转,见四周陈设虽然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再见英娘在一旁裣衽为礼,他不由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有贤妻如此,小高你福分不浅。”

王晋卿也注意到了英娘,目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艳之色,随即微笑道:“怪不得伯章上次不肯让子瞻入内室,敢情是要金屋藏娇不成?”

高俅差点被这句调笑呛着,连忙撇清道:“驸马就不要开玩笑了,上次内子身染疾病,我当然不敢让学士入内,否则万一感染了时气,那后果我可承担不起。”他不想在这些话题上浪费时间,连忙言归正传道,“二位今日联袂前来,不知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米芾硬梆梆地顶了一句,这才百般无聊地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我在汴京待不了几天,再过几日就要回襄阳去了。只可惜那些家伙一个个忙于朝政,只有老王是个闲人,我只好拉上他到你这里找点乐子了。”

敢情自己竟成了开心果……高俅的脑中转过这样一个念头,却真不敢得罪这位性子“独特”的米大家,否则还不知道对方会弄出些什么啼笑皆非的事情。王晋卿却比米芾更通人情世故,他见英娘荆钗布环毫无配饰,略一沉吟便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含笑递了过去:“伯章,初次见到你家娘子,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玉佩就算我的见面礼吧。”

高俅见那环形玉佩通体纯色,显然价值不菲,连忙出言推辞,最终,他仍是拗不过王晋卿,只得示意妻子收了下来,少不得又是一番道谢。这样一来,米芾倒觉得自己两手空空有些尴尬,可他不像出身世家的王晋卿,身上总是带着各色贵重的小饰物,摸遍了周身上下也没找到东西,最终还是看到架子上的笔墨才松了一口气。就这样,高俅家里便多了一幅号称“价值连城”的米颠墨宝。

看到高家这家徒四壁的状况,王晋卿不免和苏轼一样都提到了迁居一事,他甚至还提出让高俅搬到自己那里居住,就连一向疯疯癫癫的米芾也在那里唠叨襄阳的好处。

上一篇:冠盖满京华 下一篇: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