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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663)

“是,小人告退。”

蔡平一走,蔡攸便露出了阴沉至极的脸色。什么兄弟合力,其利断金,他却不信这种鬼话,相信自家那老二老三老四也不会相信。这天底下只有一条才是正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上一次他差点一蹶不振,那三个弟弟还不是幸灾乐祸么?

他嘿嘿冷笑一声,坐下来拿起纸笔,稍一思索便奋笔疾书了起来,足足写了满满四大张方才住手。等到墨迹稍干,他将其装入信封,又密密封了口,便起身打开了门,外头廊下阴影处立刻现出一个人影,三两步冲上前来,躬身问道:“大少爷有何吩咐?”

“你骑上快马,连夜将此物送到代州,务必呈交种帅。”蔡攸见那家人把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中,便又嘱咐道,“倘若种帅问起,你就说是爹爹口述,我亲自写的,明白了么?”

那家人乃是跟了蔡攸多年的心腹,闻言自然心领神会,连声答应。见蔡攸无话,他又行了一礼,急忙转身往外奔去。

“等等!”蔡攸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把人叫回来之后又嘱咐道,“别走新宋门,那里有眼线,走陈桥门,明白么?”

新宋门是往日蔡京连夜往外送东西时所走的要道,可他这一次是假传令箭,当然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而走他自己有些布置的陈桥门则是最好的选择。

惫夜,一骑快马从陈桥门驰出,趁着夜色往城外而去。而这里前脚刚走,那里便有三匹快马跟了上去。阵阵马蹄声在静夜之中异常刺耳,只是不多时便完全湮没在了夜色中。

第十四章 夜深人静截人时

荒郊野岭,几匹马正在那里不安地打着响鼻,马匹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被捆得如同粽子般的人,嘴里似乎塞着破布,咿咿呀呀地叫不出声来,脸上急得通红。

在他旁边,几个黑衣人正在那里拿着一封信低声商量,个个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末了,便有人低声问道:“既然东西到手,要不要将此人……”

虽然话没有点透,但那一个割喉咙的手势却做得异常干脆,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亦闪过一道寒光。然而,为首的那人思量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此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处,不用急着灭口,把人带到庄子上再作计较。”

“可是,东京城到代州之间,最多四五日便可以打一个来回,倘若消息走漏……”

“消息走漏?”为首的那人冷笑一声,轻蔑地道,“消息走漏也用不着我们担心,自然有人睡不好觉,这样东西落到我们的手里,任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翻天!”

他这么一发话,别人便不好再开口劝阻,很快,一行人把地上那个汉子拎上了马,迅疾无伦地朝夜色深处驰去,而原地就连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留下。

东京城外的一个庄子中,燕青端详着刚刚送来的信函,面上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多花了精力钱财,但是,盯着蔡府的结果还是很值得的。别人是民不敢与官斗,可他却不管这些,更何况,既然已经对掐起来了,顾及那么多干什么?

只是,这封泥看上去似乎很特殊,他亦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若是破了封皮,只怕事情更加难办。想到种师道上一次的态度,他心中转过了一个念头,招来一个心腹如此吩咐了一番之后,便让其执此信往见种师道,又亲自写了几个字在另一封信上,又用了私人小印,最后才打发了人走路。

他却不像蔡攸这般大意,不单单派了三个好手沿途护卫,又让人从另一条道先行上路打点,最后才命人好好关押那个蔡府家人,不可让其死了,便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城中高府。

正好睡的高俅被人唤醒,披上衣服睡眼惺忪地来到书房,见是燕青,不由得没好气地问道:“什么大事要这么紧急?明儿个说也来得及!”

“我这不是为了大哥的事情操心么?”燕青殷勤地给高俅递上了一杯热茶,然后趁着高俅低头喝茶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今儿个蔡攸沉不住气了,连夜派了人出去送信,半道上让我截了下来,大哥你猜猜,那信是往哪里去的?”

高俅一口热茶还没下肚便听到这样一个问题,想要开口发问又找不到时机,直到把水全都吞到了肚子里,他方才抬起头狠狠瞪了燕青一眼:“你倒是会找时机,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蔡攸究竟派人往哪里送信去了?”

“代州,而且清清楚楚地吩咐送给种师道!”

高俅闻言心中一沉,立马把茶盏放了下来:“你敢担保就只有一个出门送信的?”

“蔡府门口我都派人不管白天黑夜盯紧了,而且蔡居安不管到哪里,都有人一直盯着,要是这样还能让他做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举动,那我这个京城的地头蛇就白干了!”燕青松了耸肩,言语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话说蔡居安这些年也没有白白当那个官,蔡府附近的地痞帮闲,他买通了老大一批,只不过哪里比得上我多年前的布置,他自以为铁桶一般的蔡府周边,其实都已经被我安插了人,所以,他绝对想不到会有人截了他的信。”

高俅心下感慨当年那些布置如今都能够发挥大效果,嘴上却质疑道:“你这话虽然说得好,只不过,要知道蔡攸也不是傻瓜,倘若五六日也没有人送回执回去,你以为他会没有怀疑?”

“大哥放心,恶人自然会有人担当,我已经让心腹把那封信护送到代州,亲自面呈给种帅,而种帅是个聪明人,见到这种情景,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燕青嘿嘿一笑,自取了旁边茶几上的一个果子吃了,含含糊糊地道,“只要种帅派人送一封回执回来,说是为了安全起见,暂时把人留下了,你说蔡居安会怎么办?”

高俅闻言一怔,不由多看了燕青几眼。尽管不是第一次体会到燕青行事的狠辣了,但是,每次体会到这一点,他都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幸好这样一个敢做敢为的人是自己的义弟,要是落到别人的手中,说不定自己眼下便是那个被算计的人。

“既然你都布置好了,还用得着连夜找我报备?”

“嘿嘿。”燕青又笑了两声,最后方才神神秘秘地道,“蓉娘告诉我,她那个曾经的师门有一个秘方,晚上紧要关头打断一下,最是宜男之相,我只是想让大哥大嫂你们多添几个侄儿而已!”

高俅闻言气结,尽管知道燕青不过是玩笑,他仍旧有一种狠狠踹上一脚的冲动:“你小子还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别让我真的火冒三丈。要是真的把我惹急了,看我那你的宝贝儿子撒气!”

“别,大哥,我实话实说还不成么?”燕青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见高俅光火,他自然是避开了那火头,但依旧嬉皮笑脸地道,“蔡居安派人往代州送信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最最要紧的是,晚上我派出去的眼线报说,那几个当初弹劾过蔡相公的人似乎还在计划着什么,尤其是蔡薿,前两日还有人看到他出入过蔡府。虽说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出来了,但是保不准他有什么盘算。”

“蔡薿……”

提到蔡薿,高俅便立刻想到了刘正夫。要不是这个人突然跳出来上书,从而挑起了波澜,只怕这一次的争斗还不会如此轻易开局。先是刘正夫,后是蔡薿,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鬼才相信。蔡京一向善于利用别人,如果他肯做出什么许诺,把昔日叛离的两个人再拉回阵营,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然你已经盯了这些人,那就继续盯着吧。对了,元镇出任殿中侍御史,别人可有什么闲话?”

虽说和赵鼎交道打得不多,但如今备份上好歹是一个叔叔级别的,燕青自然少不了多关注赵鼎一点。此时,他眉头一挑,颇有些讥诮地言道:“还有什么闲话,墙倒众人推,大哥你还没倒呢,就有人暗中使绊子了,甚至还有说元镇照理不该升得这么快。只不过元镇性子缜密,别人抓不到他的错处,就只能抓住姻亲这一点大做文章,只不过圣上已经借口赵元镇是宗室旁支,把这些事情都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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