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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306)+番外

当章晟和王凌一前一后分别掩护着章晗出了小巷之际,毗邻的一处土地庙房顶上,坐在那儿的舒七公子舒恬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

夏家附近太子并没有布置太多人,他却是一直让人盯着,因为夏守义的转变实在是来得突然了些。十几日下来果然发现有人悄悄潜入,到后来竟是惊动了顾振手下那些狗鼻子最灵的家伙。可真是没想到,那位赵王世子妃今夜竟然会如此大胆,而且看样子分明是已经和夏守义连成一线!好在还不等他想着怎么解救于她,宫中他早就策划的那一场却是事发,结果刚巧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太子秦王赵王谁都不动,这种局势实在是太沉闷了,他不得不泼上一桶滚油!

而当章晗回到赵王府废墟中的白虎堂,王凌和章晟悄悄出去,她和衣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就被人重重推醒了。一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王凌阴霾密布的脸。

“宫中的火药局炸了,险些延烧宫墙!听说至少死了几十个人!”

第二百五十章 石破天惊!

火药局的突然出事不但让顾振顾不得原计划半道上折返,匆匆从北安门入宫忙着救火,也让深宫之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无论是后宫嫔妃,东宫太子和太子妃,抑或是乾清宫中守着皇帝的那些宫人太监,几乎是人人都从屋子里出来,翘首看着东北角那烧红了的天空。

惊慌之中,太子妃甚至拉着太子的袖子嚷嚷道:“这火势只怕一时半会压不下去,可要我把善永他们几个挪到稳妥的地方?”

瞧见四周几个同样出来看动静的其他东宫妃妾亦是惊惶不安,尤其是有女儿的刘良媛更是恨不得连连点头来表示自己的赞同,太子没好气地甩开了太子妃的手,沉声说道:“想当初就是为了防火,火药局东北临宫墙,其他三面都是玉河水围绕着,怎么会烧到这儿来?你们别在这儿杵着了,善永他们几个都还小,好好安抚了他们正经!”

三言两语把女人们都赶了回去,太子却无暇理会自己那些上部的台面的妃妾,只是看着那个方向出神。他的脸色在内侍宫女们提着的灯笼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沉晦暗。看了许久,他终究头也不回地回了书房,继而一整个晚上都不曾出来。直到次日一清早,终于火药局提督太监哭丧着脸亲自来禀报,听到那个所有库藏火药都付之一炬的消息之后,他先是为之一愣,继而就气得拍案而起。

“胡说八道!倘若火药局中所有存货全都一块炸了,昨天晚上就不止那些动静,怕不得整个皇城全都被掀翻了?”

“太子爷,太子爷,奴婢真的没胡说。”那提督太监慌忙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上全都又青又紫了,他方才带着哭腔道,“火药局毕竟是在外皇城中,存放的火药都是有禁例的,并不敢太多,否则真的失火以至于祸延皇城,可不是天大的事?所以存放火药只在其次,最要紧的还是研制火器,可怜这几年间积攒下来的那些好东西全都付之一炬了!”

见那老太监哭天抢地,显见是只心痛东西,却不想此事的后果,太子顿时为之气结,旋即便沉声喝道:“把这个失职的老东西架出去,孤不想再看到他!”

等到人被拖了出去,太子顿时更加咬牙切齿了起来。先是赵王府一场大火,紧跟着又是这火药局炸了,即便不知道两者是不是有关联,但他势必不能再这么隐忍下去。这场火就算不是三哥赵王所为,他也一定要栽在他们身上,务必要把形势扭转过来!还有,昨夜那场动静虽说不小,但如今要紧的不是结果,而是如何利用这个结果。趁着这个机会,就以火药流失在外,好好把京城上下的民宅查一查,这个满城大索的借口却是刚刚好!

当章晗听到宫中火药局被炸之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秦王所为,可再转念想想,如此兴师动众,祸及的却只有火药局一地,她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然而,当章晟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太子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北平的赵王,她立时确定,经此一事,太子必然会兴师动众全城大索。于是,她当机立断,让王凌和章晟这几日都不要外出,全都留在白虎堂中。

虽说不能生火,但此前那些天积攒下来的干粮食水却极其充足,只是日子过得枯燥了些,尤其是这种完全闲下来什么都不能做的生活,她常常会发呆恍惚,陷入思念无法自拔,尤其是每日早上睁开眼睛时,身边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年年唯有秋雁飞。”

这天,听到章晗呢喃念出的这四句诗,章晟觉察出了极其明显的悲凉意味,不禁皱了皱眉说道:“怎么吟这么丧气的诗,听着人揪心得很。”

“这是李巨山的《汾阴行》。”王凌在旁边接了一句,看着仿佛被洗劫了一遍空空荡荡连家具都几乎乱七八糟的白虎堂,随即苦笑了一声,“用在咱们赵王府倒是有些恰当,昔日风光显赫,如今却变成了这么一副凄凉的样子。只不过……”她语调倏然一转,却是看着章晗笑道,“大嫂总不会突然就丧气了吧?”

“只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哪来的什么丧气?”章晗将一缕头发刮到了耳后,随即便面色沉静地说道,“咱们和赵王府那些暗线一直都只是联络,未曾有其他干连,这么一次突如其来的满城大索,只希望他们也都能平安度过。”

“大嫂,你担心自个儿就够了,不用担心那些滑头!”

“不是担心。”章晗顿了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凌说道,“只是父王即将回京的当口,希望他们能够保全下来,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此话一出,王凌顿时愣在了当场,竟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嫂怎么知道父王要回来?我去那几处探问消息的时候,也不曾有这等讯息。”

“我写的信,世子爷应该能明白。至于父王雄才伟略,应该会更清楚,我们手里的东西若要兵不血刃地派上用场,就唯有在京师!”想到陈善昭接到信时的反应,章晗微微一笑,俶尔捏紧了拳头,又看着章晟问道,“那天火药局炸了之后,咱们在这儿窝了多少天了?”

“八天了。”章晟想都不想就迸出了一个数字来,“我天天都在掰着手指头过日子,这种窝得快发霉的日子真是太憋闷了!”

章晗若有所思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又看着王凌问道:“这么说,四弟妹,今科会试的举子们应该出了贡院,接下来就该是考官读卷了吧?”

尽管这三年一度的会试是读书人心目中最要紧的日子,但王凌在如今的情势下哪里耐烦记这个?愣了半晌,她才有些迟疑地说道:“应该就在这几日,大嫂可有什么主意?”

“窝了几天,想必你们也快憋疯了。”章晗脸上露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却是挤了挤眼睛道,“夏大人说今科主持会试的是两个在翰林院窝了多年不曾有过寸进的老学究,正好我还从他那里听到了些有用的讯息。趁着这机会,比如散布些会试舞弊之类的消息……”

王凌眼睛大亮,忍不住笑吟吟地拽住了章晗的胳膊,竟是满脸的兴奋:“大嫂,这可是真的好主意!大嫂,还有什么招一并支了,我这就出去闹个天翻地覆!”

“若是有个为我们所用的举子就好了。”

听到这话,章晟不禁满脸古怪地看着章晗道:“说起来,我这回就是借着北平会试举子的名头入京的,拿的是北平布政司给举子的路引。”

贡院中三场一考就是九天,好容易熬到从里头出来,不少举子已经是精疲力竭。然而,会试发榜就在这两三天之内,即便再疲累,不少人也仍是满心火热地三三两两聚在各处酒楼茶馆,探讨着这一次的三道考题,拿出各自写的文章来彼此印证,都希望能够一举题名。毕竟,只要过了会试这一关,在殿试之后总少不得一个同进士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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