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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334)+番外

相比威宁侯顾长兴,嫡母孝慈皇后何尝不可怜?唯一的儿子早逝,只留下了年纪轻轻守寡的儿媳和两个郡主,同样连个奉祀的人都没有。

“十二姑姑?”

嘉兴公主从恍惚中回过神,见是章晗正站在身前,她便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叹道:“站在这儿,我就不由得想起了旧事。不说这些了,今天只是来看看你们,怎么,凌儿不在?”

明明只比自己大几岁,但嘉兴公主在面前老喜欢摆着长辈的样子,一来二去章晗早就习惯了。此时此刻,她笑着把嘉兴公主往里头引,又解释道:“四弟妹被淑妃娘娘带着去皇上那儿了。北边的战报又来了,皇上如今懒得见外臣,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情自然还是四弟妹解说更加详尽清楚。”

见章晗说得坦然,嘉兴公主知道她们妯娌两个同舟共济情同姊妹,再加上既然是顾淑妃带着人去,自然是皇帝关切北边军报的同时,也不想让人说闲话。至于陈善昭为什么不亲自上……估摸也是那个书呆子又犯了呆气,想让王凌替陈善睿突出一下战功。

“你呀,和善昭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嘉兴公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待见到前头院子里七八个年纪大约在三四十的中年宫人正跪下行礼,她突然站了一站,随即有些好奇地问道,“听说你之前才挑了有限的几个人,这会儿又叫了她们来,是柔仪殿人不够,还要多添几个?”

“不是,我去求了淑妃和惠妃敬妃三位娘娘,打算在这些宫中年纪不小的宫人当中挑出两个来,若是好就放出去给瑜姐姐。”

嘉兴公主闻言一愣,旋即便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打算用她们给瑜妹妹做管事妈妈?”

“是。虽说挑几个年轻的给她当陪嫁丫头并不是不行,但既然年轻,总难免心思活络,万一有什么想头就是我的罪过了。更何况就算人再好,年轻的姑娘日后也是要嫁人的,说不得又要重新挑人。而这些人都是年纪大了,家中没什么可靠亲戚,人却精干稳重,与其等着几年一次放宫人的机会放出宫去回家乡过孤苦日子,入侯府当个管事妈妈自然甘心情愿,而且我早说定了除她们的宫籍。瑜姐姐将来要挑选丫头,可以让她们掌眼,要培植自己人,也可以让她们调理。等她们年纪大了,在府里挑人在膝下孝顺,也是一句话的事。”

“你呀,对瑜妹妹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顾夫人还真的是好福气!”

说到顾夫人,章晗顿时也失神了片刻。倘若顾夫人知道苦苦谋划了多年的事被张昌邕张瑜父女再加上一个宋妈妈给完全毁了,继而她和张琪更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感受?当然,决计不会觉得那是好福气就是了。

当章晗挑中的两个宫人到了顾家,当着太夫人的面拜见了之后,在旁边受了两人磕头的张琪只觉得眼眶一阵阵酸涩。

能够走到今天,她有的不是其他,只是幸运。而这幸运不是来自于顾家的名头,也不是顾夫人为嫡女铺好的那条坦途,而是章晗。披荆斩棘在前头的是章晗,而她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起头为了活命而撒下的这个弥天大谎会伴随自己一辈子,好在,除了章晗之外,顾铭也是知道的!而且那桩案子曾经轰动一时,日后纵使有人重翻旧案,也再不会有人相信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世子送惊喜,生辰逢噩讯

进了五月,继陈善睿的胜仗过后,北边陆陆续续传来了不少消息,其中虽有秦王拿下大同,胁迫代王得山西行都司兵马;却也有赵王奉天子剑至河南,将周藩和河南都司兵权收拢在手;东安郡王陈善嘉急行十昼夜赶到潞安,将山西南部潞安府的潞州卫、泽州的宁山卫一一收归手中,并北进太原府,旨在收山西都司兵权;而武宁侯顾长风则是留了心腹大将镇守辽东,自己率精锐五千一路西行,与大宁卫兵马以及主持开平卫防务的指挥同知章锋会合,继而一路西行往大同而去。

如是种种,哪怕早先对秦王作乱有些忧心忡忡的文武大臣,也大多都放下了心中悬着的那颗心,最大的例证就是京城中办喜事的人家明显多了,不像之前那几个月的死气沉沉。

在这等喜庆氛围中,顾家四公子的婚期因为守孝而一拖再拖,自然也让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当然,更多的人都在瞄着威宁侯那个停袭的爵位。毕竟,威宁侯顾长兴嫡子早亡庶子处死,已经是断了香火,武宁侯府那么多儿子,怎么都能挑出一个承袭爵位。因而,王夫人的教子有方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拿出来当成正面教材。婆婆教导媳妇,母亲教导女儿,当家的主母亦是因为皇帝的褒奖而想着是不是该登门取经。而在这时候,顾家却是传出了太夫人和王夫人重病未愈,即日起不见外客的消息。

章晗深知顾家那婆媳两人都是能忍能断的人,因而并没有多大的担心。虽是暂居柔仪殿,但她等闲并不经常出门,而陈善昭处理政事的诰敕房,她自己不去不说,也从来不打发人去。只有夜间那静谧下来的一刻,夫妻二人同床共枕时,章晗才会抛下人前的矜持,陈善昭方才会扯下人前那从书呆皇孙到稳重能干监国世子的层层面具。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这一天午后,当章晗午睡起来,照例懒洋洋地躺在柔仪殿后院正殿东暖阁的凉榻上看书之际,突然就只见芳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从归德府到顾家到赵王府到宫中,她总改不了这急躁的个性,此时也是一如既往地一脸兴冲冲。

“世子妃,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说到这里,见章晗面色纳闷,显见还没反应过来,芳草便提高了声音说道,“世子爷提早回来了!”

这提早两个字让章晗恍然大悟。她搬到了柔仪殿,陈善昭在诰敕房就熬得更晚了,不到满天星斗出来不见人,她纵使心疼,也只能让那几个跟着陈善昭的内侍加倍仔细,外加上时时刻刻注意陈善昭的饮食。今天这才是午后申时,衙门固然已经到了散衙的时刻,可陈善昭突然回来却是稀罕事。

因而,她当即放下书,待到穿好鞋子下了地,她就看到陈善昭兴冲冲地进了屋子。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她便只见陈善昭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拉。

“到底是什么事?”

章晗不由自主地跟着陈善昭到了殿外,问了一句后,她才看到陈善昭回过头来,却是冲着她微微一笑。下一刻,她就看见斜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然而,听见那一声姐,她一下子呆若木鸡,待到看清楚那个头高了一截的人是谁,再看到那个碧茵搀扶过来的中年妇人,她更是连脚步都挪不动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她方才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一时不觉眼泪夺眶而出。

“娘……小弟……”

和女儿一别就是将近两年,甚至一度消息断绝,章刘氏就是再思念,也只能背地里偷偷掉眼泪,而章昶虽是小孩子,人人都想方设法瞒着,但他却钻营打探了各种消息回去告诉母亲,根本无暇想什么功课。当得知京城的消息之后,母子俩便义无反顾地求了赵王妃,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此刻,章刘氏见女婿拉着女儿的手送到了自己跟前,她抬头端详着这一对世上最般配的夫妻,想起在赵王妃那儿瞧过外孙几次,却是越长越像他们两个,她虽是眼眶含泪,但还是笑着伸出手去,把章晗拉进了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啜泣,她只觉得心如刀绞,但却竭力让声音显得若无其事。

“都是世子爷一力安排,我和昶儿这才能够进宫来看你。”

章晗轻轻嗯了一声,等许久之后,她松开了抱着母亲脖子的手,这才往后退了两步,接过一旁适时送过来的一块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斜睨了一眼。果然,那递帕子的人不是陈善昭还有谁?想起此前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她忍不住面露微微恼色。而陈善昭则是面露笑意,打了个眼色示意章晗看看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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