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妇人在啜泣。
左边的祠堂空无一人。
右边的祠堂——
男人一袭黑衣,长裤,站立在桌前,像是隆冬雪地的劲松。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
安静的不发一言。
旁边的啜泣与痛哭,好似与他不是一个世界。
时晚走过去,面前的桌上放着些上供的糕点,水果,还有一张相片。
相片上的男孩子依旧是青涩的模样,短发利落,看着镜头的时候,眼底还带着笑意。
时晚走过的时候,傅承遇依旧没动。
她站在旁边,将手里的花束放在照片前。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停止在了最美好的年龄。
但未经他人苦与乐,便也没资格评判他人的是是非非。
她放下了花,站在傅承遇的身旁。
“傅先生,可以过去了。”
陈叔走过来,旁边跟着一个工作人员。
傅承遇站在那,久久地看了一会,才抬起脚步。
只是他主动地牵起了时晚的手。
他的大手干燥,微凉。
时晚也紧紧地握住。
傅承霖的墓地在最僻静的一处,旁边有几棵松柏。
工作人员让傅承遇放上傅承霖生前最喜欢的几样东西。
傅承遇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奖牌,还有一只蓝色的多啦A梦的卡通手表。
奖牌显然一直被人精心收藏着,拿出来的时候,还被阳光照射的反光。
那只卡通手表却看起来很糟糕,表盘是一个哆啦A梦的造型,上面的玻璃镜面出现了裂痕,时间也停止在某一刻。
手表躺在傅承遇的手中。
傅承遇将这两样东西递给了工作人员。
第43章 谢谢你告诉我
工作人员接过来, 一同放在墓中。
傅承遇没忍心站在这里继续看。
“傅总,一会祠堂那边会做最后的告别。”
岑舟看出了傅承遇的情绪,便主动走过去低声说。
傅承遇应了一声, 到底还是不忍,他转身往祠堂那边走, 目光只停了最后一眼。
时晚是跟着傅承遇过去的。
之前中间那个祠堂的告别仪式已经结束了,那个祠堂前空空的,但是右边那个祠堂里,却站着一个女人,黑色的旗袍长裙,黑色的平底鞋。
长卷发盘起来。
很瘦,很有气质。
只是一个背影, 时晚便认出了这是姚若云。
时晚主动说, “我在外面等你。”
傅承遇停顿了几秒, 点了点头。
祠堂是个院子, 时晚就站在院子外面,外面有个青石的石桌石凳, 时晚就在外面坐着,这个墓园大概是位置偏僻, 手机信号都很微弱,院门没关,时晚只要一伸头,就可以看到里面。
她悄悄看了看。
姚若云站在牌位前, 傅承遇在旁边。
“怎么都没告诉我?要不是陈明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葬礼都不准备告诉我?”
他们俩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谁都没有说话,好像是一场博弈。
最终,还是姚若云忍不住了。
她的眼睛盯着牌位, 没看傅承遇。
傅承遇背对着时晚,时晚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告诉你,有意义吗?”
傅承遇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讥讽。
“我会过来的。”
“不忙了?”
“傅承遇,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姚若云转过头看着傅承遇,她很瘦,保养的很好,旗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腰身细。
她站在那,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傅承遇已经比她高了很多,高到她需要仰视。
姚若云盯着他看,一字一字说,“傅承遇,我是你妈。”
“你还知道你是?”傅承遇也转头看向她,脸上的讥笑浓浓,“十几年前,你就不是了。”
“傅承遇!”
姚若云声音很大,时晚收回了目光,往旁边的凳子上挪了挪。
“不出意外,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非要这样?”
姚若云听到这句话,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傅承遇,她质问道,“你非要在今天这样跟我说话?”
“非要?”
傅承遇慢慢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非要这样么?”
傅承遇抬起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姚若云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下蔓延开。
“是你十年前义无反顾地抛下我们离开的,也是你跟我们划清了关系,自从我爸去世后,你有一天,哪怕只有一天,尽到过你身为母亲的责任?承霖他从小到大最大的希望就是跟你坐下来吃顿饭,你有回来过吗?当别的孩子嘲笑我们的时候,你又在哪?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你在追求你的梦想,我们可以理解,而你呢?你嫁给了霍兆林,开始了你们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