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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忘书(29)+番外

他挺秀的分身抵在我下身的入口,我已经分不清是热是痛,眼前一片红雾,全身都叫嚣着他的名字。 卫展宁。

在他深深进入的那一刻,我紧紧攥住床巾,眼角流下泪来。

43 风如诉

我擦擦额角的汗,抬头看看天。

快正午了。

我没吃早饭,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背包里有干粮,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一大片林子找到客栈饭铺子,所以,干粮还是再等一等吃好了。

况且,那个破饼,硬得要硌掉门牙,我也真不想吃。

腿有点酸,我慢慢靠着一棵树坐下来,闭眼歇了一会儿。

风轻轻的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抬手揉揉眼,觉得好累。

这几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觉得腿好了些,我继续上路。虽然这时代没有地图指南针,不过我还不致于迷路。一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我才赶到一家小小的镇子上,打听了下,客栈只有一家。

结果等我找到那家客栈时候,真是……

对着那块招牌忍不住莞尔。

想不到在这么小的镇上看到这么鼎鼎大名的一家客栈。

龙门客栈。

招牌破得很,那几个字倒是写得龙飞凤舞,斑斑驳驳有说不出的沧桑。我进了店,里面狭窄昏暗。要一个房间,然后叫店伙送热水和晚饭来。

虽然很累,可是因为客栈的名字实在是让我觉得亲切,所以反而没有一吃过饭就睡着。

可惜这里太平得很,并不是一家可能发生无数故事的黑店。风骚多情的金镶玉,优雅高贵的丘莫言,风度翩翩的周淮安,连那个死得惨烈的曹公公都叫我无限怀念。

我很无聊,我自己也知道,我很无聊。

等店伙把热水送来了,我闩了门,小心的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又擦掉手上颈子上的易容,在大桶里面好好洗了一个澡。

如果三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会这样子,在陌生地方的破落房间里,满足于寂寞空虚的生活,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在浸在水里深深叹息。

我的师傅,竹远先生,上个月去世了。

他一生活人无数,留下良方妙药众多,然而自己也是难逃大限。他去时我在一旁守着,他有些遗憾,因为没能让我恢复武功。

毕竟,全身经脉尽断,又中七八样的绝世奇毒,能保命已经算是我走运。我这么跟他说,他到底是豁达的人,微微一笑,满脸的褶皱挤绽得象一朵菊花,十分有趣。

然后,突然间,那些皱纹全部舒展开去,他轻轻阖上了眼帘。

我没有哭。

他早年受过很重的伤,常常说着,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经很赚到了。

虽然很舍不得他,可是,我并没有哭。他朝吾体也相同,我哭什么呢,总有一日,我也会这样永远的闭上眼睛。到时候,不知道我的身边会有谁。

不知道,我的身边会有谁。

也许,会孤身一个死在这种不知名的小地方。

也许,会在荒野空山倒下去。

谁知道呢。

木桶里的水已经快凉了,我擦擦身上,换一件衣服。店伙来倒水,很殷勤地说,外面有说书的来,去听听解闷也好。

是么?我给他点赏钱,叫他给留个座位。

等我出去时,小小的龙门客栈里已经挤满了人。我在角落里坐下,说书的人眉飞色舞,唾沫星子象下雨似的四处溅开。我倒庆幸我的位子偏,要不然他恐怕要用口水再为我洗一次澡了。多谢,我可刚洗过,不想再洗一回。

“话说三年前,江湖上正道各大门派围攻魔教老巢周山口,那一场硬仗打得真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两边子弟都死伤无数……”那人说完了上一段才子佳人,看店里有些沉闷,竟然拾起这话题来说了。我愣了愣,闪一下神,然后支起耳朵听他说。

“魔教的那些大小魔头都厉害之极,正派人士从日落时进攻,光是在山下就打了整整一夜,待到天明时分,竟然只前进了不到一箭之地,所过之处全是血肉残躯,都分不清到底脚底下踩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肉泥骨渣……”

这个说书人其实满会说的,这一段刚开了头,店里的人马上都精神起来了,好象这些血腥杀戮听来真是很刺激很过瘾。

毕竟,小地方的生活如古井无波,能听听一些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已经算是莫大娱乐。

“当年魔教教主任啸武刚刚死掉不久,换了他儿子任随风继任,这小魔头接任教主时年方十八,可不要小瞧了他,手段至为狠厉,第二天打到正午时分,正派人士得当地官府支援,声势大振,一展眼已经攻到了山腰。那小魔头在山头白旗一挥,魔教众人纷纷后退,推出水龙长枪,扳动机括喷射毒水,那毒水叫一个厉害,喷到地上烧起白烟,草木沾上立萎,人畜溅到即死……”

座上听书的人都有些惶恐的样子,象是怕那毒水沾到自己身上似的。

我有些恍惚。

不错,强腐蚀性的剧毒……

是我给随风的药方……

虽然我当时身不在周山口,但是……当时死掉的那些人,那些因此而残,因此而伤的人们……我不能说,那些人那些事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我是不得已。但是,我害了人,终究是事实。

说书人一讲起来就欲罢不能,下头的话却荒诞夸大了不知多少倍,与事实相去甚远。

我不想再听,起身离开想回房间去。

已经离开店堂,黑暗的走廊中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那说书人道:

“一场武林浩劫就在眼前,双方死伤无数,眼看是两败俱伤之局,却多亏了玉面毒医卫风,当年才一十五岁的少年,殒身在周山口上,力阻了那一场灾劫……可惜了翩翩少年,实是天妒英才,风摧秀木……”

我急急的进了门,反手将那声音关了门外。

不,那不是我。

那些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流浪的人。

夜风轻轻吹进屋里来,我明明已经很累,却迟迟的睡不着。

龙门客栈……金镶玉最后终于亲手放火烧了她恋栈不去的巢。火的红光里,那爱恨分明的女子说,走,离开这无情无义的地方。

她做得真是干脆潇洒。

我却不是……我也真真是想,象她那样在火中盛放光彩,寻找新生。

可是,我找不到。

我也不知道去何处找。

在道上断断续续有中原的消息,朝廷的消息,武林的消息。

我知道任随风这些年都在韬光养晦,魔教行事很低调收敛。正道因为大伤了原气,在新一任武林盟主傅远臣的整肃下,也不轻易启衅。

朝堂里也无甚可述,政事清明,算得国泰民安。

各人司各职。

好象这世上少了谁,地球还不是一样的转么?

就算当年卫风不在周山口犯傻自尽,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轻轻笑起来。

我原也不是为了什么太平,什么武林,什么侠情豪义那些理由。

真的理由……

是我不想再留在那情仇交缠的,迷局里。

我所爱的人,爱我的人,欺骗,伤害,背叛,绝望……当时我,真的绝望。 44 相见不相识

其实心理状况常常被身体状况所影响。昨天晚上的自怜和哀怨,多半是因为昨天太疲倦的关系。一早起来,我又精神百倍,跑到厨下去指点伙夫怎么把粥烧得更好喝。

其实从古以今,有件事总是没有变过。一个人无论怎么落魄,其他东西都没有了,只要还有钱,就算不得最凄惨。

我现在就不算太凄惨。

看那个胖子接了我的钱,眼都笑没了,这会儿别说我让他往粥里放点葱白,就是让他放把砒霜,他恐怕也是照放不误。

看着旁边的锅里还有点隔宿的剩饭,我指指点点让他做粢饭。北地人对吃面讲究,花样也多,不过南方的东西就不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