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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仙(二部)(18)+番外

“你听谁说的啊?”

掌门身份超然,门里的琐事什么的都各有人管,不到重大场合,如祭礼,又或是象上次那样收徒,一般不轻易露面。我有点疑惑:“多半是谣传吧。”

“不是,是我师傅他们说起来的时候,我听了个大概。他们说,不愧是掌门亲自调教,那进境那天资,怕是门里又要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我想了想,没什么头绪:“也许不是新收的弟子。”

郑全摇摇头,说:“是的……”

但是他也没有再细说。

我们低头继续搓洗衣裳,然后说起别的话题。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郑全拜的师傅姓顾,是我师傅的师兄,他门下有十来个亲传弟子,所以大家住的挤一点,吃饭也都到大饭堂去吃,这么看来我师傅收徒弟少也有少的好处。

但是蓝师兄他们说起来,一到每年较技的时候,弟子少就显得有些人单力薄了,没有其他师叔伯门下显得那么人才济济的有光彩。

“好在师傅和掌门师叔祖挺投缘的,两人时时在一起下棋说话,倒也没什么人对我们冷淡啊讥讽啊什么的。”

蓝师兄说的淡然,我却有点意外:“啊,难道各位师叔伯之间还……有排挤不和?”

蓝师兄一笑:“嘿,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我们这里的是非已经是极少极小的了。没其他地方那么穷凶极恶乃至你死我活的,那手段和狠劲儿才有得看呢。远的不说吧,就说我们山下不出百里,以前有个双刀门,你听说过没有?”

我摇摇头。

“也不出名的小门派,嘿,越闲的没事儿越要自己门里折腾。那个掌门呢,原来有个女儿,长的应该也是挺美貌的。门下也有不少弟子,亲传弟子就有三个。你看哪,这事情明摆着师妹漂亮,师傅又有掌门之位和家私,自然三个弟子都想着又娶了师妹,又继续掌门的位子……”

他说到这儿停下,我追问:“那后来呢?”

有人来请蓝师兄出去有事,他站起来,简略的说了一句:“后来老大陷害老三,老二毒害师傅,老三强逼师妹,最后双刀门一把火烧了精光。”就出去了。

乖乖,得,亏了我们掌门没女儿没孙女儿的,不然啊,这事情也难说。

但是,他也不是道家打扮……

他到底是不是出家人呢?好象历任掌门都是道士吧?那回看以前掌门的画像,好象都是道家打扮。

也可能不是人人都出了家,只是穿着道袍而已。

我将来呢?会出家?还是会出师下山?

啊,那些……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的事情是,我的根基扎的差不多,拳脚也熟络了,开始练轻身的功法了。

绝不象以前想的那么轻松,口诀背会,步法练熟,就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了。

一开始简直累得两条腿都找不到在哪里了,跟木头的一样,掐都不觉得疼。

然后就又是肿,肿了退,退了再肿。

蓝师兄一边替我揉腿上药,一边安慰:“都是打这么过来的。常言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人上人这么易做,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想笑笑,可是累得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小狐狸隔三岔五的来,总是晚上,白天是不来的。我有伤的时候,它也显得特别乖巧。我精神要是好些,它也就跟着活泼得多。

我有时候觉得,这真是缘分。

它又伶俐,又可爱,又通人性,有时候我觉得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就好了。

苏和却一直没信儿,有两次有小道僮来给我送东西,说是苏和哥哥让给我送来的,一次是衣裳布料,一次是吃的糕点。我向他们打听苏和的事,他们也说不上来,只说住的近。

我以前住在外面的院子里,总觉得进里面来就是内院了。其实还不是。象掌门的那片园子,一般弟子就绝对进不去。还有象莫长老等几位师门长辈,两位大师伯,几位掌事师叔的院子,一般也是进不去的。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只送东西呢?虽然东西是我很用得着的东西,吃的也是我爱吃的,但是,写几个字的纸条,他就办不到吗?还有,难道一天天的他就捆在里面,一点儿空也没有?象他这么滑头的家伙,偷空出来应该也不难吧?

山上生活,时日一长,就感觉到了清苦。练功练功练功,有的人练的乐在其中,有的人就有点挺不住。然而想找乐子也不是没有,有时候在一起斗斗嘴,偷偷的抹把牌,掏个鸟逗个虫什么的。虽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乐子,但总也是解了闷。

但是到了快年底的时候,却有一件事情渐渐传了开来。

门里没有女子。虽然我们上蜀山的时候苏和说过,莫长老有个孙女儿。但是那女孩儿并没有在蜀山这里,莫长老的家人另有地方居住,过年过节的时候,莫长老都没有留在山上,想是和家人一起过节去了。放眼整个蜀山,恐怕母鸡都没有几只,怪得人家说军中呆一年,母猪赛貂蝉。一堆师兄弟聚在一起说起女人来,那劲头,那热情……

比练武的时候还要强上好几分的啊。

就是这样的气氛里面,有天我和郑全又碰见,他悄声问我,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消息。我有点纳闷,问他是什么消息,他又神神秘秘的不说。过了半天,终于没憋住,说,有个弟子晚上经过僻静地方,听到动静,然后偷看到……

“什么?”

“有人在偷欢呗。”他说的声音又低,又很快,语调还有点怪。

我一时没明白。

“和谁偷?半山腰菜农家的女儿也上不来山顶啊?”

“呸,你个笨蛋,当然是男的和男的了。”

“呃?”

我愕然。

21

男的和男的?

我……

呆了半天没说话。

郑全可能以为我吓着了,赶紧说:“喂,喂,没事吧?”

我回过神:“呃,没事……应该是弄错了吧,蜀山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再说,天黑的时候,应该会看错也说不定……”

郑全的声音压低,那种有点鄙夷,又有点好奇,态度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口气……就象第一次在娼馆的窗户底下听到里面那种动静时候的心情,那种感觉又浮起来了。

他说:“嘿,其实,这种事不算新鲜。你看,虽然现在很多人的都知道,但是并没有师门长辈要出来追究不是吗?其实啊,都是男人的地方,连只母鸡都难见着,憋得难受,发生这种事情不奇怪的啊,我说,嘿,说不定当年师叔师伯他们也都打这样儿过来的……”

还是觉得不舒服,胸口很闷,我勉强跟他又说了两句话,埋头用力的搓洗衣裳,然后匆匆漂过就离开了河边。

我不是对这种事一窍不通。

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有些已经封存起来的不愉快的回忆,仿佛又被郑全的话全都勾了起来。

我把衣裳拧干水晾在两棵树之间拴的绳子上面,太阳晒着,风吹过来,河水还有青草的气息慢慢散发出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

一切已经不同了。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事……应该也只留在以前。

现在想这些徒劳无益,除了让自己不愉快。

我抬起头看看天,然后有人端着盆经过,和我打招呼。

“蓉生,洗衣裳啦?”

我招呼:“胡大叔。”

他大概四十多岁,胖胖的,一张圆脸,小眼睛。平时在外院住,不过每天我们院子里的三顿饭都是他来做的。

“今天晚上吃面条啊。”他笑呵呵的说:“贺道长说想吃绿豆面的面条儿,我刚去把面磨出来,再做个干烧豆腐。蓉生还想吃啥菜不?我就势一块儿做了。”

我想想:“有没有花生米,炸一盘吃,就挺好。”

胡大叔笑笑:“有,别的没有,花生可是有的。”